便风衣的领口,抵挡温差造成的寒意,一边瞄了一下手錶:九点半。
她盘算了一下:到市区的车程差不多四十分钟,回到家不过十点多,也许还会碰到章钧……。
这念头闪过的时候,高以敏忍不住苦笑。
刚开始跟章钧打的赌,她并没有太往心裡去,对方原来干啥,她其实略有些好奇而已。
反正,跳出工作领域以外,有个对象可以扯淡一下,也还不错。
然而,她开头故意猜了些离谱的职业,章钧都可以从那引申出很有趣的话题:从毒品产业的变迁、电话诈欺到仙人跳、流浪汉生活到社会救济体制、政治暗杀到苏联瓦解…….都让高以敏听了颇觉有趣。
后来她试着把自己公关产业接触到的行业内容跟章钧聊,有了互动之后,更是觉得十分投契。
几个礼拜下来,高以敏下班停好车后,反而还会绕去NO25看上一眼,章钧多半都在裡头。
有兴致的时候,她就照样点个巧克力,跟章钧聊上一聊再走,如果真的很疲乏,她就敲敲玻璃,跟对方点个头。
高以敏并不是没有警觉,这对她来说,是某种程度的危险征兆。
她有点自嘲的想,也许跟出身有关吧,知识丰富的男人,对自己总是特别有吸引力。
即使受了那么大的创伤,带有学术风采的男人,还是多少能得到她的好感。
扣除了这些,章钧那轻松随意的态度,和感觉并不危险的些许神秘感,也有加分的态度。
目前为止尚没有失控的征兆,她想,不过也许该提醒自己,该跟对方保持适度的距离了。
她往手掌上呵了一口气,搓了一搓,打算叫计程车,然而她打算伸出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因为她的面前竟然出现了那个人……高以敏煞时间只觉得血液涌入了头侧的血管内,不由得全身发抖,感到一阵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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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敏往手掌上呵了一口气,搓了一搓,打算叫计程车,然而她打算伸出的手突然僵住了,对向走来了一列下工的机组人员,她在空姐行列中,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煞时间只觉得血液涌入了头侧的血管内,不由得全身发抖,感到一阵昏眩……对方边走边在跟人聊天,看到高以敏也愣住了,她跟同伴轻声说了几句话,就脱了队伍往高以敏走来,然而走到距离彼此两公尺左右,就没再前进了,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一动也不动,强风拂过,彼此鬓边的发丝都飞舞着,除此之外,一切却像冻结了一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最后还是高以敏打破了僵局,她冷冷的说道:「你还活着啊……..高以慧」******************************************高以敏看着眼前的妹妹,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妹妹,曾经与自己亲密无比,两人几乎形影不离:高以慧总是要跟姊姊一起玩、要跟姊姊一起吃、一起睡,要穿跟
姊姊一样的衣服,要看姊姊在看的书,久而久之,妹妹似乎真的越来越像自己了,老有人以为两个人是双胞胎,她也一向觉得什么都能跟妹妹分享,不管是自己的东西或者秘密……高以慧迟疑了一下:「没想到会碰到你…………姊姊」。
她苦笑了一下:「你是以为我死了,还是……希望我死了」
高以敏变得惨白的脸浮现了一抹潮红:「有差吗?」
她咬了咬下唇,太多的往事突然冒了出来,当时撕裂自己的痛苦彷彿重现,刺痛着她的太阳穴:「你是我的妹妹,悲哀的是,这层关係是无法断绝的……」
妹妹要什么,自己总是会答应她,但终究会出现不能分享的东西,于是她决定用夺取的……在妹妹成功的同时,高以敏的世界裡,剩馀的也随之崩毁了……。
高以敏一手压住左边的头侧,减轻那种刺痛感,另一手扶住行李箱的拉杆,支撑着自己。
高以慧似乎想往前扶住她,但又迟疑着不敢,两个人又再次敌不动、我不动一般的僵持着……。
高以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红热随之退去,她的眼神也从迷茫恢复了锐利而冰冷:「我早当他死了,所以你没得选择,得承受我全部的恨意……」
高以敏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讥刺的笑容:「不过我想,那对你来说,也够不上什么压力?」
高以敏没有等待对方作出任何回应,挥了挥手,转身就鑽进了计程车里,扬长而去。
直到航厦的光芒已经在身后淡去,车箱内的光芒转为高速公路路灯的黯淡黄色,她才把脸埋在颤抖的双手里,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无声的、缓缓的滑过手腕…..。
*********************************************************************剧烈的头痛,让高以敏醒了过来。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先闻到了医院的气味,那种混合了消毒水、体液和胶皮装潢的气味,让她下意识的感到一阵噁心,不由的一阵干呕。
她睁眼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待在急诊室的便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的管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有个人穿着手术服,垂着头打盹,竟然是章钧。
在医院醒来她不是真的那么意外,不过后者就让她惊吓不小,她轻轻推了一下,章钧就醒来了。
他睡眼惺忪,嘟哝道:「啊,你醒啦?」
「我喝挂了?对吧?」
「对,急性酒精中毒」
「你送我来医院的?」
「没错」
「呃….多谢你囉…」
「不客气」
「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穿着手术衣?」
「…….你一醒来就想问这个?」
高以敏突然全身乏力,又躺了回去,稍稍侧了个身,面对章钧「进急诊室又不是头一遭,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就不必问……说来听听吧?」
章钧搓了搓下巴,思索了一下,高以敏这才注意到他满脸油光,下巴浮了一层胡渣,眼眶下也有明显的黑圈。
「唔……,你在送医途中吐了我一身,所以急诊室借我这套行头,让我在衣服从洗衣房烘干前,暂时穿着,免得有碍观瞻。」
「你讲的这么言简意赅的,反而觉得有猫腻」
高以敏挪了挪身体,把双手枕在头侧,瞪视着章钧「我看这中间,发生了不少事吧?」
章钧倒是没迴避她的目光,反而显得松了一口气「就像你说的,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就不必问,所以我也不用多说」
「我在完全挂掉以前,说了多少?」
高以敏的口气严肃了起来。
章钧却显得颇为坦然「我想想:…….妹妹、前夫、流产、失亲、自杀未遂、疗养院……」
他本来扳着手指,一件件的数着,现在却閤起掌来,两根中指的指尖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能走出来真了不起……我说,几乎啦。」
「几乎?」
高以敏咬了咬嘴唇,正想继续追问,韦爱群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在急诊室门口响起,她如风般冲到病床前,噼头就骂:「高以敏,你怎么又故态复萌了,我跟你说过,你再这么搞……」
她话还没说完就噎住了,眼眶裡都是泪水「……医院打来,吓坏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