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提这事儿,便转移话题道:「你爸现在能坐起来了,估计魏师傅内边应该也收工了,这回琴娘能轻松些了。」
祈福的同时,梦高中学校口的路灯便在这个时候映入眼帘。
说不好为什么这届世界杯会如此乏味,踢得乏味看的也乏味,和老美的开放程度相比简直糟糕到家,也许是天太热了。
高温天气一直持续到八号,不光热,湿度明显也大了起来。
到校之后开始公布成绩,随后暑假作业一发学生们便放羊式的一哄而散。
离家近的家大人已经赶过来了,书香跑去问了下时间,离九点还差二十分钟,正焦急等待,母亲打校门外推车走进来,见着人书香朝她高举起小红本,噌地一下便从教室的西房山冲了过去,「妈」
他嘴上叫着,上前把成绩单塞到灵秀手里,顺手也抢过了自行车。
「你看你看,行吧!」
「傻样儿。」
看着儿子那欢喜劲儿,灵秀略微扫了眼红本上的成绩便也笑了起来,「要什么跟妈说。」
见他不说话,灵秀推了推他,「还用想?」
「什么都不要,就是想让妈以后别这么辛苦。」
书香快步把车推进南侧车棚,声音还透着一丝脆生,灵秀就用手拍拍他,「还得说儿子向着我。」
娘俩站在甬道当间儿,东面的中央花坛锦绣如簇,远处的操场上也喊声如雷,知道儿子憋了半个多月,灵秀便示意着推了推他,书香刚走两步,灵秀又「哎」
地一声叫住了他。
「怎了妈?」
书香嘴角一扬,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傻样儿。」
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少许的人,灵秀朝他抿嘴笑了起来:「晌午就别去你姥家了,家来吃,妈给你包饺子。」
书香「哎」
了一声:「妈,焕章说他也回去,你就多包点吧。」
「踢你的球去,妈还用你教给?」
「嘿,我琴娘也来了。」
其时秀琴刚拐过弯,离校门口还有几米远呢,灵秀看了看,扭过脸来把嘴一掘,朝儿子又挥起手来,「踢你的球去!」
九点半左右,已有人推着车子从东门走出来——这些人里也不全是子女成绩操蛋且对前景不抱希望的学生家长,比如说体育生的家大人,比如说有门路的人,又比如说那些乐观的人——「实在不行不还有自行车厂呢,再说,开发区不也招工。」
临回家时还不忘交流经验,谈着各自的看法。
「会写自己名字得了,反正饿不死。」
「成绩不行就报体育,学弹琴学艺术不也行吗,就非得考高中?人家中专毕业就分配。」
就这会儿,踢球和打球的一片呼喝,有叫「爸」
的,有叫「妈」
的,乱成了一锅粥。
「赵哥,刚哥喊你。」
焕章把球断下来刚传出去,场外就有人喊他。
「哪呢?」
焕章问他,胖小子扬手指向西头,「小卖部等你呢。」
「小卖铺开门了?」
「开了。」
焕章踢了将近一个小时,正好也有点渴,便朝众人挥起手来:「我去去就回,正好把加刚喊过来。」
尽管踢得不太正规,却仍旧像之前说的那样,下了注——输球的一方脱光了自己跳沟里——顾及面子,也怕过于直接对方不肯上钩,就没提捋管这事儿。
来到小卖铺时,焕章以为被耍了,中年胖女人从冰柜里给他拿出汽水,「刚还在这呢,这会儿多半是去了体育室。」
焕章扬脖喝了口,涌入嗓子眼的汽水如同刀子,他「啊」
了一声真爽,夺门而去,「给预备一箱,愣会儿我搬走。」
叼着汽水瓶去茅厕撒了泡尿,出来之后喊着「加刚」
就朝西边走了过去。
到了窗子跟前,打里屋传出了歌声,焕章到门口推了推,门从里面反锁着,他便骂了句,「平时都敞着,今儿个关他妈什么门啊?」
「赵哥来了。」
焕章闭着眼都能听出此人是谁,「我说你扎屋里不嫌闷?」
来到挂历跟前,用手戳起上面的透明胶。
「听什么歌啊
,踢球来,都等着你呢。」
「不得换衣裳,啊。」
正奇怪哥们干啥呢,随即焕章就听到电扇吱扭扭转起来的声音,「喊我干啥?」
他把身子靠在窗台上,抹了把脸后,扬脖又喝了一口汽水。
「不弄了两张票吗,惦着让你跟琴,咳咳,琴娘啊,一起去。」
声音古里古怪,跟呛着了似的。
「没事儿你老提我妈干啥,她也不去内地界儿,」
焕章回头瞥了一眼,「票呢我说,赶紧出来。」
得回太阳不老足的,这要是打起天来,非热死不可。
「这就——出来。」
拉长的调子中,许加刚又呵呵笑了起来,「琴娘刚才可过来了。」
焕章下意识往前走两步,又下意识歪起脑袋朝女厕所方向看了看,其实啥也没看见。
「扯淡是吗?」
想到才刚打厕所出来,根本就没听见对面有什么动静,「我说你怎跟死蛆似的,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正说着,窗纸左上角就给挒开一角,随着洋马的晃动,一只攥着壁纸刀的手便露了出来,刺地一声,窗子上粘着的透明胶便给破开一道口子,紧接着往下一剌,装有女人丝袜的包装袋便在这个时候从那长条口子里捅了出来。
焕章把包装袋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解其意:「给我这个干啥?」
玻璃上模模煳煳,他又扬起脚来在纱窗外头探起脑袋,同样模模煳煳,也啥都看不清楚。
「嘿,嘿嘿,我又不穿这玩意。」
怎么来怎么回,又把丝袜给塞了进去。
「给,给我琴娘啊穿,」
许加刚赤裸的身子闪现在透明胶内,「当初咱俩要是不打。」
话锋一变,他双眼也跟着合上了,像是在想事儿,随后睁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就为一个黄毛丫头,你说值吗?」
焕章斜睨着扫了一眼,摇头笑道:「提什么还,我早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内天去沟头堡实在是抽不开身,下午又去了云燕,要不去就看你爸了。」
听这屄在那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幸好之前听杨哥说起过,不然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于是焕章便摇起脑袋,「我替我爸谢了,其实他也没什么大事儿,都好了。」
「都是亲戚,谢什么,给,尝尝这个,味儿比万宝路正。」
一根白健从透明胶的口子钻了出来,「咱哥俩才叫不打不相识呢,如今我又认了,啊,琴娘,别的不吹,真不吹,琴娘张嘴我就给她办了,保证让她心满意足。」
焕章呵呵一笑,已经在这等会儿了,抽人家烟就更不好意思这么走了。
「过些天我请你。」
拿人手短,再说也不想欠着对方什么,「地方你挑,不过这两天可没空,还有事儿呢。」
「你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