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的筋疲力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耗干净之后,胜利自然到手。
对于此战的胜负,他已经胸有成竹。
而平夏城是宋军整个西部疆域范围内最坚固最大防御最严密兵力最充足的城塞之一,如果西夏有能力攻下平夏城,那麽理论上陕西境内甚至整个宋朝境内的任何城池在面对西夏军队时都不会是安全的。
这就是平夏城之战给宋朝释放的信号!当宋朝面对这个信号,是否会对目前所行的政策作出调整?不论做出何等调整,嵬名阿埋都认为肯定是对西夏有利的,因为目前的局势实在已经不能再坏了,若有转变,只能是向好的方面转变。
嵬名阿埋认为这才是和宋朝打仗的方式,宋朝是大国,疆域远超西夏,人口更是西夏的几十倍!靠一两次胜仗、不停地劫掠边境是吓不住他们的,只会激怒对方发动规模更大的报复,这是目光短浅之举。
只有以打促变,才是和这种大国相处的方式。
只要宋军在自己最拿手的守城战上出现一次大的惨败,宋朝对西夏的政策一定会有所改变,嵬名阿埋对此深信不疑。
为此,他不会给宋军任何机会。
他这几天日夜不停的攻城,就是充分发挥了人多的优势。
以前面对宋军的高墙坚垒,西夏往往空有兵力的优势却难以发挥。
但是现在有了这些巨车,西夏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
西夏军队可以轮番休息,但是宋军不行!在这些巨车的威胁下,西夏军的每次攻城都可能是致命的,所以每次进攻宋军都必须全力应付。
这也就是说,宋军无法得到充分的休息。
宋军再善守,也不是铁打的。
是人就有累垮的时候。
而这五天内,他已经进攻了二十三次,昼夜不停!宋军在无法睡眠休息的情况下,坚持五天战斗,他觉得已经到极限了。
而西夏的生力军却是源源不断的。
唯一让他真正担心的,是粮草。
数十万大军在外,每日消耗的粮草物资堆起来都和祁连山一样高大。
宋军消耗不起体力人力,夏军却是消耗不起粮草。
两边都耗不起,但是两边都得耗下去。
看谁先耗死谁。
夏军还能咬牙耗下去,粮草仍可消耗个七八天左右。
宋军还能耗七八天吗?或许再耗个一两天,宋军就会不战自溃?可能性很大,但是嵬名阿埋不想赌博。
反正主动权在夏军手里攥着,他可以选择消耗战,也可以选择立刻发动最强烈的全力进攻!他要把每一分可能性都牢牢攥在手心。
他要的是十成十的绝对把握。
宋军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他要集中力量发动最强的雷霆一击。
狮子搏兔,全力以赴,不给对手任何机会!本来那些巨车给宋军的压力就够大的了,但是他要在上面再加一层压力。
宋军若是以为那些巨车就是西夏的全部底牌的话,那就错了!对于这场战役准备了那麽久,嵬名阿埋给宋军准备的惊喜可绝对不止这一个。
消耗战到此为止了,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该那个东西出场了!他面色冷硬,抬手示意了一下。
身边旗牌官会意,取出一面令旗。
众军官上前领命,高举令旗策马直奔后阵而去……城头之上,惨烈的肉搏如火如荼。
人与人之间的挤撞,铠甲与铠甲之间的碰撞,刀斧劈碎骨头发出的恐怖声音,濒死的惨叫哀嚎。
宋军两侧如丛林的长枪攒刺,拼命往中间乱戳。
但是能突破重重险阻上来的,都是夏军中武艺高强之辈,极为枭勇善战。
面对宋军反扑毫无惧意,拼命挥刀格斗。
韩月手持长枪,身侧皆是宋兵,挤挤挨挨连转身都难,这种状态下一身武艺实是难以发挥,只能是拼命靠蛮力与夏兵刀枪突刺。
对面的夏军士卒们一个个满身是血,但是态疯狂如鬼,把两支枪刺中抵住肚子血如泉涌,仍不肯倒下。
而对方仍有生力军在源源不断的上来,照此发展,只怕缺口难堵。
而其中,有个夏军贵人模样的武官,身高体壮披挂重甲,不时大呼,左冲右突十分悍猛。
夏兵在他的带领下,大呼应和阵阵反扑。
宋兵数次突入,都被他率先痛击。
脚下尸体,夏兵宋兵摞在一起,血污碎肉满地。
那个是西贼首领,大伙并肩子上,宰了他!韩月狂吼,奋力挤出人群,长枪一抖正扎在一个夏兵大腿上,运力一拧就竟将他挑下城去。
同时迎面而来的刀枪丛林在他的肩膀和头上也狠狠来了两下,但是仗着盔甲坚硬,侥幸避过一劫。
他挥枪一扫又击在一名夏兵小腿上,那夏兵一个踉跄,韩月顺势一个拨草寻蛇,枪尖直入裤裆,那夏兵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脱手飞出正砍在韩月腰上,生生将铁甲砍出一道缝,韩月只觉肚子一凉,然后便是剧痛。
疼痛刺激了他的经,他怪叫一声,双臂用力生生将那夏兵挑了起来,直接砸进了夏兵的人群之内,一下砸倒三人。
之后摸摸腹部一手血,好在伤口不深,自己若不是有铠甲护身,这一刀铁定要命。
韩月拼着受伤争取来的机会并没白费,周围宋兵眼见有机可乘,怪叫着疯狂向前,再次扎进了西夏的人堆里,双方又开始血腥的混战。
很多人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境地,互相挤撞,只知道抡刀向四周活动的目标狂砍,逮着谁砍谁。
在宋军更加疯狂的反扑之下,夏军竟又渐渐不支。
那贵人打扮的西夏猛将眼见不妙,双眼赤红的狂吼,状如疯虎,双手铁鞭长刀化为风暴,连毙三人,便要冲突。
但是鲁达不知何处竟抱着一个几百斤的铁撞木直撞过来,沿途宋兵夏兵来不及躲闪的纷纷被撞开,那夏将好生了得,弃了铁鞭单手好像顶牛一样死死顶住,以鲁达的力,竟然撞他不动。
周围宋军眼见这厮勇悍不似人类,各个不顾一切直奔而来,乱刀枪直往身上搠。
夏兵们则奋死阻挡。
那夏将用力一挣,竟将那几百斤的铁撞木横着排飞了去,砸倒了一堆人。
接着往狂冲,手中长刀连劈数人,终于一阵力竭,待要退回,身后却轰然爆响烈风热浪,再回头看疯狂的宋兵竟有一人抱着猛火炮拼死抢进人群引爆了。
夏兵的人群中爆出火山般的红光,接着十余个火罐投掷过来,熊熊的火焰将整段城墙化作火海,无数浑身着火的夏兵惨叫着从城头跳了下去,甚至还有数名宋兵也被烈火卷入。
那些刚攻上城头的夏兵被上面的火人挤撞着又跌了下去。
然后宋人的猛火油柜从两侧马面伸了出来,喷射着可怕的火柱,完全覆盖了攻城梯架设的区域,那些聚集在下面等待上梯的夏兵,被从天而降的火雨烧的哭爹叫妈,四散奔逃。
那夏将眼看着大势已去,当真血贯瞳仁。
但是就这注意力涣散的瞬间,却见对面凌空窜起一人,身形如电,半空中弓弦一响,他忙举刀疾劈却劈了个空,劲箭透颈而过,带起一澎血雨。
那夏将摇晃了下,腿一软终于倒下。
跟着宋军一拥而上,乱刀齐下将他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