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我在记忆的疆域内搜索关于她的一切,那些可怜的片段似乎起不到作用,对于她我一无所知。
崎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我开始好。
「你要来我家吗?」她低着,手指摆弄着汤匙,汤匙碰撞在咖啡内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看着她的脸,我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手心冒汗,舌燥。
嘴在我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作出了决定。
六岁时,我还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稚童,却初次直面死亡。
那年母亲牵着我的手,我扶住冰凉的棕色棺壁,伸长脖子,盯着躺在里面的
看个不停。
惨白的皮肤紧贴着骨,血
和脂肪彷佛被抽
,留下一副包裹在肌肤之下苍老骨架。
萎缩的五官平静而毫无生机,眼眶凹陷,练的短发打理的整整齐齐,中山装从上到下被烫熨妥帖,枯藁的手掌放在两侧。
宛如一具美的标本。
我看着他,他闭着眼。
「爷爷为什么还在睡觉?」我开问母亲。
母亲露出悲伤的表,抿着嘴摇摇
。
我不明白,年岁尚小的我理解不了生命竟有终点。
天真的认为,只会在睡着时才会闭上眼睛。
可爷爷为什么从来不曾醒来?跟在冗长的仪仗队后,越过漫长的盘山路,注视着那副不断起伏的棺材,我问自己。
一锹锹土掩埋掉棺材最后一角,地面重归平整,在新竖起墓碑上,爷爷的生平只剩下简单的两行字——生于一九四八,卒于二零零五。
高空之上的云层被燃烧殆尽的宝钞复盖,一同变成坟前香炉里那层薄薄的余烬。
众的哀思缓缓升腾,最终化为一场连绵不绝的细雨。
我躲在雨伞里,突然意识到,原来死亡代表永远的沉睡,而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十二年后,李明的葬礼上,我再次想起坟前涌起的这个念,并且愈发
刻。
我和李明究竟算是哪种意义上的朋友呢?我从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不过就算有,青春期的疑问大多数都是没有答案。
比如上个星期的实习老师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班上的某个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这些问题的答案,时隔多年后的我依旧不清楚。
「你见过死吗?」李明双脚悬在天台上,仰
喝了一
产自青岛的啤酒。
「见过」他胡子拉碴的狼狈模样,让难以想象竟然只是比我大2岁。
「感觉如何?」我无法回答,这是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题。
「
我不知道」
「也是」
「那你见过吗?」
「大概吧」
「你呢,什么感觉?」
我坐在他旁边,注视远方仅有的几家灯火,以及漫天繁星。
李明没有说话,想到了什么。
话题无声无息的中止在了夜空里,他沉默的喝酒,我盘着腿静静地听着他吞咽啤酒的声音。
一些碎的
感伴随着酒气散发到虚空中,萦绕在李明周围。
「没什么感觉」
他如此说道。
那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在李明的葬礼上,我想起了最后与他见面时的场景。
葬礼上我听说,李明是个孤儿。
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只有他在车祸中活下来。
一直以来,似乎都认为自己也应该死在那场车祸,不止一次尝试自杀,唯有这回他成功了。
这些事,我从没听他提起。
站在棺材前,第一次瞧见李明络腮胡之下的面容。
一张清秀白净的脸,真他妈净。
这样的为什么选择服用安眠药这种痛苦的死法?我仔细的端详李明的遗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象着他死前扭曲的
,巨大的恶心感将我包围。
我捂住嘴,大
的喘着粗气,不可抑制的愤怒顶住我的脑门,挤压心脏。
我弯着腰,拧着眉,握住棺材的边缘,久久不能平静。
李明,你就是个臭傻比。
我咬牙切齿。
「你怎么了?」
过去和现在拉成一条笔直的通道,我被迅速从回忆中推出。
坐在沙发上,崎小姐端着水杯,错愕的站在原地。
我看着崎小姐,她身后的镜子里的我,泪流满面。
「想到了一些事」
面无表的抹了一把脸,想要当作没发生过。
崎小姐显然不打算放过我,她将杯子塞我手里。
不等我提出疑问,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物件,撕去外皮,露出黑色的瓶身。
琥珀色的酒体缓缓从瓶倒
我手里的玻璃杯,在自己杯中同样倒了一些,颇为恶意的与我碰杯。
「我喜欢听故事」
可讲故事是需要时机的,就像吃雪糕最舒服的子一定是在盛夏,秋刀鱼最肥美的季节只有秋天。
崎小姐是个敏感的,应该说
都是敏感的,特别是她从事着一项要与诸多男
打
道的职业。
这个道理,我想崎小姐比我清楚。
她看出我的心思,自顾自的喝了酒不再追问,拉起裙边,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
「你真有意思」
「有意思?」
我抿了一,苦涩的酒
转眼扩散到
腔各处,灼热的刺痛从食道延伸到胃部。
「你难道不想跟我上床吗?」
不,我想。
我看着她的眼睛,诚实的回答。
「想」
「你骗」
「也许吧」
其实崎小姐是对的,我真的不想与她上床。
确切地说,在几分钟前就彻底失去了兴致。
不止一次,在我回忆起李明时,大脑控制感的区域会短暂的失灵,陷
某种微妙的寂静。
越是逃避,越会在不经意间回忆起有关于他。
正因为如此,我才厌恶李明,从他葬礼那天开始。
「有没有说过你很无趣」
脑海中闪过几个名,纵观我短暂的
生,这几
姑且可以称之为广义上的朋友,关系在那之上的则是李明。
这句话,恰好他曾经说过。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无趣了」
「定义?」
李明靠在公园长椅上,伸长脖子,对我的话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有趣是指居高临下的冒犯,那我大约算是无趣」
「你这一点,就挺无趣的」
「哪一点?」
李明在长椅上笑得直不起腰,我感到莫名其妙,不觉得自己讲的话有可笑之处。
「真正有趣的,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何以见得」
「我就不这样说话」
我嗤笑一声,只当他没说过这话,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缺乏幽默感的。
同样,也不认为李明确实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