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店的崎小姐》(3)东北往事2022年9月8周二早上通常是专业课,多数学生选择在
力未松懈的上午,将冗长乏味的数算公式、电路分析等无聊课程一
脑完成,这不失为明智之举。
不出意外的这节社会学选修课没有想象中热闹。
教室只有三分之一的座位被使用,集中在后排。
来上课的自然不是兴趣使然,仅仅为了应付严格的学分制度,教授讲的什么对于他们无关紧要,窝在角落闭目养。
靠墙位居中间靠后的座位,我拿着上课前分发的讲义打了个哈欠。
讲义上的内容我略微扫了一遍,大约是开学以来第一堂课,上面没有特别有用的信息。
老生常谈的自我介绍和说明,寥寥几行再无其他。
台上教授环顾教室,眼前惨烈的场景让他不由得哀叹一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师玉真理。
旋即,照本宣科的介绍起自己,聊了聊以后大致教学内容。
话语时断时续缓慢行进,时间在懈怠的气氛中推进。
“真不该选这课。
”七月份余下两周不到,气温逐步升至高点,好在学校的空调冷气充足,激的我直起皮疙瘩。
打了个冷颤,鼻子流出粘稠的体。
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抽出一张揉成条塞鼻孔,止住鼻涕。
台上的师玉教授不知从何时开始,把话题转到了近代文学,莫名其妙的提到芥川龙之介。
接着从夏目漱石讲到宫泽贤治。
我搞不懂其中的关联,硬要说他们或许都是本
,何必要反复强调。
况且,我极少读昭和之前的作品。
不可否认那些叫得出名字的绝算得上近代文豪大家,它们或多或少的影响了如今的
本文坛。
可于我这异邦,隔着文化和年代的障壁,总感受不出它们究竟好在哪里。
这其中既有我个的原因,也有其他缘由。
最有可能,是我本身不是个能沉下心来写作的,让我安安静静地对着白纸坐上一天,比死还难受。
以至于谈起文学一类的话题,天然抵触。
若不是因为这个,我如何会选择来到一个理工大学?饶是如此,最终抵不过命运,莫名其妙被迫上了节文学鉴赏课。
听了一会儿,晦涩的内容勾起我的睡意。
或许他讲得不算无聊,但比起昨夜失眠一整晚的我来说,此时的睡眠比起他的话题来的重要。
我理解了那些早早昏大睡的
,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并为自己之前武断的想法感到歉意。
我伏在桌面,同它们一起闭上眼睛。
10月末尾,阜新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绿皮火车抵达终点。
列车缓慢进站,随着蒸汽从车出,停止震动。
车门外,我望向铁轨右侧败厂房墙壁,上面残留着“工序”、“质量”之类的红色标语。
身后乘务员裹着墨绿色军大衣,扯开喉咙指挥众。
跟随流,往站台出
移动。
大厅中,广播里音极重的播报员一遍遍重复着即将出发的班次列车。
听着熟悉的乡音,推开最外侧玻璃门,扑面而来的细雪飘落嘴角,苦涩滋味从舌尖上达大脑。
张正准备痛饮氧气,冷冽的空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
嚏。
吸吸鼻子,终于有了身处东北的实感。
时隔多年,我再次回到这片睽违已久的土地。
靠着马路边栏杆,行李摆在脚边,等待朋友到来。
自打初中毕业后,除了08年那场雪灾,得有7年没见过这样飘雪的景致。
而在南方的子里每年夏季,台风屡见不鲜。
整个少年时代的冬季都处于这样天寒地冻的氛围,因而我确信雪就是冬天的代名词。
相对应,台风也成了我对夏天仅有的印象。
“这里!”米黄色的出租车停在马路边,透过车窗,张洋招手示意。
搬运行李花了些力气,我疲倦的坐上副驾。
张洋见我系好安全带,放下手刹。
边调整顶的后视镜,边向我搭话。
“咱俩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张洋叼着烟,单手扶住方向盘。
枣红色坎肩马夹勒住灰色毛衣,十分滑稽。
他搓着手指,看起来局促不安。
“少说也有七年。
”摘下眼镜,用衣角擦去镜片上的雾气。
“来一根?”张洋把玉溪递到我面前。
“戒了。
”我说。
他瞥了我一眼,没再言语,将嘴里的烟放回烟盒。
抬手转动钥匙,车身缓缓启动。
“咋想起回东北了?”这其中缘由,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若说没有理由如何大老远从乐清跑到阜新?我解释不了。
惟有一点,乐清我呆不下去。
回过来时,已经坐在前往阜新的火车上。
“刚好有时间。
”“玩几天?”“看况。
”我不确定,可能后天就走,或是住上几个星期。
“住的地方找好了吗?”“还没。
”“要帮忙吗?”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七年的时间没有改变什么,街巷尾一如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
“谢谢,不用了。
”不想麻烦这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这么些年阜新还是老样子。
”“可不嘛,年轻都往外跑,阜新早就没啥活力了。
”张洋无奈的点起根烟,车窗摇下一条小缝。
“这座城市已经死喽。
”寒风夹杂雪花吹进车内,我收紧羽绒服。
汽车安静地行驶在公路,看着眼前这具庞大的尸体,疾驰于上的我,感到悲哀。
“不说这些,等会儿晚饭准备怎么解决?”“随便对付一吧。
”张洋随手将烟扔出窗外,摇上车窗。
“要不来家里吃吧。
我下午也没活儿,都提前叫你嫂子买好菜了。
”“会不会太麻烦。
”“跟我这么客气嘛,咱俩都多少年没聚了,不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机会?”“好,那尝尝咱嫂子手艺。
”我说。
解放大街上,张洋载着我一路离开市区,往更加荒凉萧瑟的方向前进,柏油路逐渐变为坎坷崎岖的黄土地。
视线里向后飞掠的平房,败不堪,外围原本茂盛的杂
,安静地枯死在墙根。
道路两旁杨树稀疏排列,棕色遒劲枝
光秃秃一片,冷硬骨架朝四面八方延展。
树下那只年迈的黄狗,无打采地抬起
,又摇
晃脑地伏下身体。
雪花在空中旋转,缓慢飘落。
所有的事物表面,一层肃杀的白色在不断累积。
车外愈发败的街区唤醒脑海中陈旧记忆,那些色调苍白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叠。
“这地方还没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