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队领导照顾刘强带来的漂亮妹妹,把吴小兰留在食堂。
山区冷,伐木工作极其艰苦,两都感到很快乐,就像两只初飞的小鸟,虽然稚
的翅膀还不适应大兴安岭的严寒,但是可以自由地飞,自由地唱。如果他们在那里留下来,或许会开辟美好的生活。然而,命运总是捉弄
,当两
在他乡异土欢笑的时候,也把悲剧的大幕悄悄地拉开。
吴小兰出走时挺兴奋,到了新地方也很开心,可是安顿下来,她就想家了。走时没和母亲告别,母亲一定为她流泪,父亲也一定唉声叹气。吴小兰非常清楚,虽然父亲严厉,但是他心疼儿,姐弟三
中,父亲最偏
的是她。
刘强也想家,也怀念大山窝水库的那段生活,他忘不掉工地领导对他的表扬和鼓励,有些舍不得那个地方。他想念帮助他的周书记,不知自己的逃走会不会连累周云。他惦记身体虚弱的于老师,不知于老师怎样熬过这样冷的冬天。然而,刘强最牵挂的是母亲,自己逃走了,工地上跟母亲要怎么办?家乡闹饥荒,父亲又不在家,母亲怎样领着全家
往前挺?眼看快过年了,家里没粮食,这个年怎么过呀!
接连几场大雪,刘屯的历翻到春节这一页。
刘屯把旧历年看得很重要,好的年份,都要把土房装饰一新。贴对联,房沿上粘满红红绿绿的挂钱儿,家家把福字倒贴在门上,祈望幸福到家。养猪的
家在猪圈上贴“肥猪满圈”,
架上贴“金
满窝”,生产队的马圈和粮仓全贴上写有吉祥和富足的字样。
孩子们要换新衣服,换不上新衣服的也要换上新鞋。换新鞋有讲究,名为踩小。把阿谀
诈的小
踩在脚下,孩子的路才平坦。为了让孩子穿上新鞋,
们从上冬就打袼褙纳鞋底,年轻
的怀里有两样不可少,一个是吃
的孩子,一个是没做完的布鞋。
刘屯还看重吃,特别是大年三十儿这顿饭,常说,再穷的
家过年也要吃顿饺子。刘屯
把饺子留在午夜或者初一的早晨吃,亲
相聚的年三十儿少不了鱼。也有讲究,叫年年有余。
不过,刘屯的这一年,没有哪家再讲究,特别是李淑芝,正在为过年唉声叹气。她想念远走的儿子,不知儿子流落何方,她有些后悔,不该告诉儿子向北走,北边太冷,儿子能受得了吗?她想念丈夫,丈夫出去已有两年多,还是不能回来,虽然捎过信儿,她不知是什么样子。李淑芝也动过到丈夫那看看的念,可总是抽不开身。而现在,形势越来越紧,前天吴有金还追问刘宏达的下落,想见面更是不可能了。
李淑芝从柜底下找出几棵香,在灰碗里,端到家谱前。往年
香的碗里装的是米,今年只有用
灰代替。家谱前供着两个净面的饽饽,还有两个大红萝卜,馋的小刘喜直想拿过来吃。
拽着他哄:“别着急,撤了供都给你吃。”
李淑芝在家谱前念叨:“灾荒年,活吃不饱饭,先
们也该体谅一下儿孙,将就点儿吧!”她把香点着,跪着磕了三个
,然后仰望家谱乞求:“祖宗在上,受后
三拜。这几年,家里不太平,年年有灾祸,宏达有家难回,小强又
跑了!先
睁睁眼睛,帮帮儿孙吧!让后
过几天安稳的
子。”祷念完,李淑芝又让刘志跪下磕
。刘志连磕三个
,跪在地下瞪家谱上的像。李淑芝催促他:“快祷告几句,来年会有好运气。”刘志不吭声,又连磕三个
离开。
小刘喜哭哭啼啼,跪在家谱前磕了,磕完不起来,对着祖宗流鼻涕。
把他搂进怀,小声说:“男
们,在祖宗跟前是不准哭的,擦
泪,做个祈祷,祖宗会保佑你,咱喜子大了有出息。”
的话音刚落,小刘喜“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李淑芝心沉重,刘喜的哭让她更加伤心,忍不住说:“大过年的也哭,难道这孩子真是丧门星?从他出生那天起,就哭得全家不得安宁,如果真像贾半仙说的那样,怕是活不过灾荒年了。”
外面响起几声零星的鞭炮声,很快被呼呼的风声淹没。刘志跑进屋,喘着气告诉母亲:“妈,咱家的猪卡在茅坑里,我拽不动。”李淑芝急忙到茅房把猪拽上来,它已经断了气。
李淑芝脸色木然,看不出是悲是忧,对家说:“死就死吧,用它过年。”
这只小猪是大食堂解散时李淑芝从小队抓来的,打算喂大后卖掉,换几个钱儿改善一下家境。可是粮食短缺,都吃不饱,猪就更没食儿了。养了半年多,才长到三十多斤,还生了一身癞。数九后,天气寒冷,它冻得抽了裆。又下了几场雪,它没处找食,就去钻茅房,脑袋卡在茅坑里,无力挣扎,毙了命。
李淑芝把小猪放在锅台上,用水烫去毛,又在饭桌上开了膛,割下蹄下水,然后用清水煮。李淑芝生来胆儿小,平常不敢杀
,谁也想不到,她会把小死猪收拾的这样利落。刘喜守在锅旁,没煮熟就急着要吃,母亲撕下
递给他,刘喜不嚼就往下咽,母亲数落他:“没饥没饱,老天爷给你长个没底的肚子。”刘喜嫌母亲摘
慢,急得直哼哼,哼得李淑芝的心像烧焦一样,边往刘喜嘴里放
边说:“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你不哭行不行?贾半仙说你活不长,难道你真是讨账鬼?”
大过年,李淑芝觉得说儿子的话太重,她哭着抱起刘喜,母亲的泪和一同送进刘喜嘴里。
刘喜肚子吃得挺鼓,仰起脸看妈妈,想不哭,可眼泪和鼻涕流在一起。
和刘志都吃了
,只有李淑芝一
没吃。
劝她:“别
都吃了,你也吃几
吧,好赖也是
,我们也算过年了。
李淑芝说:“我吃不下,过年了,家不能团圆,喜子他爸也不知咋过这个年哪?刘强向北逃了,那地方太冷,我担心他挺不住。”说到这,她想大哭一场。
说:“过年不能哭,会瞎眼的,再伤心也得挺着装乐,这样,下年的
子才好过。”
刘志盛了骨递给母亲,李淑芝接过碗,看到碗里还有
,端到家谱前,合手祷告:“先
们,过年了,享用供品吧!虽然是小猪,也算有点油腥,来年家境好,我们会用猪
供奉您。保佑一家平安吧!保佑宏达别出事,保佑强子跑得远些,别让灾祸跟着走。”
夜色沉沉,旧的一年无声无息的溜走,村外传来几声饿狼的嚎叫声,新的一年又将开始。
刘屯以前有守夜的习惯,午夜还要接,这一年都被饥饿折磨得无打采,
们对仙的感
也随之淡漠,他们早早地钻进被窝睡觉,没
理会众的归处。
刚过初三,工作组就进了村,勒紧裤带的们都警觉起来,还有
提心吊胆。特别是李淑芝,好象预感到又有新的灾难即将降临。
工作组进村三天,没来找李淑芝麻烦,她稍微放松一些,心想:“这些如果冲刘强来的,他们早该找上门,看来不是这码事,表明水库那边追得不紧,或者真相大白,洗清了刘强。”但李淑芝非常清楚:“目前形势下,既然整理了你的材料,再想推翻是不容易的。不管怎样,眼下没来抓
,能躲一天就算一天吧!”
她在街上遇到刘辉,往家招呼:“辉,大过年的,你咋来了?拜年吧?快进家。”刘辉看了看这个本家婶娘,没有搭理她,仍然往前走。李淑芝跟上来:“辉,你妈她好吗?让她来串门儿,挺想她的。前面就是家,你别见外,没啥好吃的,糠菜饼子还有,大冷天,婶儿给你烧热水,暖暖身子。”
刘辉站住脚,瞪着眼看李淑芝。李淑芝见他一脸凶相,身上一阵发冷,心想:“这孩子咋地了?是不是受了刺激,或者遭受什么打击。他父亲死的早,跟着母亲到外村,他乡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