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那两棵榆树，后来也被大家剥了皮，比伐掉还难受。剩下两个树桩子，光秃秃地立在那，还不如砍了。”
王显富说：“要说咱刘屯，树是不少，那一场炼钢运动，几乎都砍光，只剩这两个树桩子和
坟岗子上的大柳树，让马向前去伐，这小子没敢下手，算是留下了。再有就是青年林，那是周云书记让栽的，有功劳的还得算刘强。平了坟岗子，植了那么一大片树。虽然小榆树毁了不少，别的树长起来了，眼看就成材。”
老逛问：“你说刘强领
平了坟岗子，他怎么不把淹死鬼的坟平掉呢？”
柳红伟说：“不平就不平呗，淹死鬼本来就是个谜，当初，周云也让把那个坟留下。说来也怪，经过这么多年，淹死鬼的坟没让风沙抹平，这里边一定有原由。”
刘解释：“淹死鬼的坟没被风沙抹平，首先是它培的高，主要得益于青年林。咱们想想，原来的岗子是怎么形成的？风沙堆的。咱们村靠小南河那几块地，哪年都受风沙侵害。有了青年林，风沙见轻了，种下的种子没被剥出来，小苗出得好，刘家壕得了好收成。去年兴小开荒，有打青年林的主意，恐怕今年还要有。我不知道别，谁要
坏青年林，我坚决反对！大家都要看护好这道阻挡风沙的屏障。”
柳红伟问：“现在国家号召植树造林，开了化就要栽树。那次是周云让刘强领
，今年不知谁领？”
刘说：“当年的半大小子都长成大小伙子，对村里有益的事，会有领，就看吴有金用谁了。”
提到吴有金，又把话题扯到吴小兰身上。王显富说：“那丫可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相当的婆家，吴有金也挺发愁。”
说到这，吴有金推门进来，从顶梁柱上拿过火绳，把烟点着，抽一
，看了看坐在热炕上的四个，他一声没吭，转身出了屋。走到院子里站一下，四下看看，仍是烦躁不安。他转到牲圈，摸了摸他喜欢的大黑马。大黑马很驯服，就是和马向勇合不来，不听马向勇使唤，被马向勇打瞎双眼。大黑马感知到吴有金，顺从地昂起。吴有金捋捋马鬃，然后出了院门。
雪花仍然在飘，挂在生产队两边的灯笼在轻风中摇晃，蜡烛快要燃尽，残火在灯笼里跳动着。吴有金没管这些，出了大门往家走。走到刘仁家门前，他改变主意，拐进刘仁家。
队部里的四个很纳闷儿，不知吴有金为啥坐立不安。老逛问：“是谁得罪他了？”
没有回答老逛的问题。
过一会，老逛打沉寂：“吴队长准是和闺
生气。依我说，闺大了，管不了就别管，找个主，打发出去也就完了。“
柳红伟仍然改不了他的倔劲：“敢
你没闺，说话轻松，那不是打发就完事的。养闺比养小子还
心，不说别的，闹出点儿不体面的事，咱这老脸就没处搁。”
王显富说：“村里有了吴有金丫的闲话，说她和刘强不净，马向勇还看见刘强给吴小兰包过脚。大姑娘的脚是不让别看的，让一个小伙子给包，这里就有说道。听说他俩钻过
垛，只是谁也没抓住把柄，这些事都到了吴有金的耳朵里，也够他受的。”
柳红伟换了一根火绳，在油灯上对着火，他说：“吴小兰和刘强好，两个年轻同意，当家长的就不要死别硬拦。从解放那天起就提倡自由恋
，如果瞎搅和，说不定闹出难看的事。”
刘卷了一颗烟，在新换的火绳上点着，吸两，又掐掉，他说：“刘强这小伙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品有品，体格又好，吴有金打着灯笼也难找。他为啥不让闺接近刘强，都是成份闹的。虽然刘强家落了成份，可怨恨结下了，吴有金把李淑芝踢得不轻，到现在还瘸呢。即使两个年轻同意，吴有金也无法面对。”
从牲棚传过来声音，两匹马在争吃料，用嘴
互相磕打。柳红伟把王显富拉下炕：“天不早了，咱俩再给牲加些。”刘也准备回家，刚下炕，就听羊羔子满街咋呼：“何荣普要和马文玩儿命，我刘永烈管不了，连周云都看着！”老逛不理会，说一句：“天气太冷，我不回去了。”他欠欠身，栽到热炕上，合衣而睡。刘嘟囔：“这马文也真是，有相当的寡
找一个，何必霸着别老婆，早晚得出事。”
自从给何荣普升了成份，肖艳华很长时间没露面。闹饥荒的第二年夏天，肖艳华不得不到地里挖野菜。由于她和马文的事在刘屯家喻户晓，再加上地主婆的身份，肖艳华就像从群中被剥离出来。她不愿和其他在一起，有些也躲着她。肖艳华很少出门儿，撸籽、挖野菜也不找伴儿。
饥饿和身心的打击，使得肖艳华退尽昔
的光彩，一脸灰土，黄瘦的眼睑往下耷拉，眼呆板。粗糙的双手看不到血色，松弛的皱皮勉强包裹住隆起的青筋。
已是伏天，烈当空。饥肠刮肚的肖艳华被晒得阵阵眩晕。为了挖到野菜，她坚持着往西走。
路边是齐腰
的蒿，柳树丛已有一多高，扑扑拉拉的声音过后，又出现蛤蟆的哀叫声。肖艳华心里有些怕，回望家，村子被树丛挡着，跷起脚也看不到房顶。她硬着皮往前走，前面是片很大的玉米地。玉米苗长得稀稀拉拉，已经拔节，垅台垅沟里长满野菜和野，苋菜很茂盛。
苋菜也叫银针菜，是野菜中的上品，不苦不涩，容易下咽。看到这么多苋菜，肖艳华一阵窃喜，觉得这趟很有收获。她撩起上衣擦去脸上的汗，然后用两手去揪菜，一气揪了大半筐。由于又饿又热，肖艳华眼睛冒金星，歇了手，坐在垅上。
天上没有一片云，地上没有一丝风，毒辣辣的太阳往她身上播火，肖艳华感到自己处于热的闷罐中。她想趴在垅上睡一觉，在荒芜的野外，又不敢合上松弛的眼皮。她捋了捋散的发，又用手抹下脸上的汗，还是炎热难耐。她解开上衣扣，用手扇动衣襟，觉得舒服一些。
扇着扇着，肖艳华突然停了手，两眼直勾勾盯着这片玉米地，又急忙把衣服合到一起。
这是马文把她强
的地方。
只是为了几个高粱穗，肖艳华掉
马文的魔掌。也就是从那时起，马文就像摆脱不掉的幽灵，时时刻刻地折磨她。伙房出事以后，虽然马文没再找她，但马文给她升了成份，地主婆的帽子压得她抬不起。
肖艳华看了看筐里的野菜，嗓子里产生一种苦涩的感觉，她拄着筐梁坐在垅台上，敞开前怀，让身子凉爽一些。
身后有了脚步声，肖艳华一惊，回看一眼，觉得有。她想：“大热天，谁来这里什么？八成是挖野菜，这里苋菜多，村里一定有知道。”肖艳华没在意，连身子都没转，饥饿和炎热把她折磨得筋疲力尽，几乎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走得很急，肖艳华猛回，看清来是马文。她急忙站起身，由于起得急，突感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肖艳华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被垄台绊倒，等她爬起来再往前走时，马文从后面抱住她。
肖艳华一边撕一边喊：“你啥？松开我，我喊啦！”
肚里没食儿，肖艳华喊出的声音没气力。马文不理这些，抱住肖艳华不撒手。撕扯中，肖艳华的上衣被马文拽掉。
肖艳华哀求马文：“三哥，你放了我吧，别让我再丢脸了。”
马文不吭声，抓着肖艳华的胳膊往地拽，肖艳华往后挣。
一个饿着肚子的软弱和强壮的马文较量，她的反抗根本不起作用。马文把她拽出玉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