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真正的四类不一样,又恢复了手印权。他们恨刘辉,不想让更名改姓的朱世文留在刘屯。这些人中、李淑芝一家表现得很犹豫。李淑芝不同意给刘辉落户,而刘强则看重刘辉是他家的近族,没出五符的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执意不摁手印,情理上说不通。同时也觉得刘辉这个人太不近人情,也怕刘屯真的增加一个祸害。
刘则坚决反对刘辉落户,他直言不讳地说:“刘屯够乱了,再多个刘辉,还不豁弄个底朝天!”
但真正掌握落户大权的是吴有金,他不仅能带动马家一群人,村里很多人也在等着他表态。刘辉认识到这一点,让母亲从朱家湾拎来半耢斗子鸡蛋,还有两只芦花老母鸡。
带着礼品,刘辉和刘三嫂一同去了吴有金家。
王淑芬烧了开水,还想留刘三嫂母子俩吃饭。刘辉看到主人很热情,积存心底的愿望又冒了出来,他套着近乎,提起了吴小兰。
王淑芬原以为吴小兰能在城里找对象,现在看来又是一场空。时光在天天流逝,女儿就要错过出嫁的年龄。她对刘三嫂说:“这丫头依仗念过几天书,眼眶高,不是看不上这个,就是挑那个,这不是?把自己耽误了。现在心不高了,又没了合适的小伙,愁人哪!”
刘辉以为王淑芬的话是故意给他娘俩听,心里暗暗高兴,他想:“真是哪里浇油哪里滑溜,这鸡蛋和母鸡不是白浪费,不但能为落户口起到作用,还能把吴有金的闺女弄到手。”刘辉这样认为,吴小兰不是因为眼眶高才嫁不出去,而是因为刘强,要是没有刘强当坠根茄子,这丫头早该是他的老婆了。
刘辉在困难时期斗争过李淑芝,他从没因为这个事而后悔过。他强调,斗争李淑芝是工作的需要,是阶级斗争的需要,也是革命的需要,要革命,就要冲破家族的束缚,砸碎传统的亲情观念。刘辉从小贫穷,李淑芝夫妻没少照顾他,有些事刘辉还能回忆起来。但他不愿回顾往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家里的不幸和李淑芝这些人有关,是因为他们的残酷剥削造成的。没有李淑芝、刘文胜等人的剥削,家里就会有吃有喝,如果吃饱喝足,父亲就得不了痨病。在刘辉的父亲病重期间,李淑芝帮过他家,刘辉认为起不了多大作用。父亲照样蹬腿,母亲照样改嫁。只有推翻一切剥削阶级,把李淑芝、王显财这样的人家都打倒,才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他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李淑芝一家的小恩小惠而丧失立场,庆幸自己结识了革命领路人胡永泉,庆幸自己蹬上了工作组的高职位。
但刘辉对刘强却另眼看待,觉得这个本家兄弟一身正气,坚强不屈,既英俊,又有力气,如果刘强不放弃吴小兰,任何人也别想得到她。刘辉追过吴小兰,心思没少费,每次上阵都败了下来,查其原因,都是刘强作祟。要想得到吴小兰,必须搬掉刘强这块石头,尽管这块石头很重,刘辉也要试一试。
看到王淑芬把鸡蛋收下,刘辉用讨好的方式做她的思想工作:“其实小兰是个好姑娘,就是让刘强给勾搭坏了,不能看刘强表面挺不错,咱要看到他的本质。刘强啥成份?当过地主,他爹又有历史问题,说不定哪天就得打趴下。他是想把你闺女拉进地主资产阶级的大染缸,弄得花狸虎瘙,一身腥臭,扔到大街上都没人要。”
王淑芬把放进葫芦斗子的鸡蛋又拿出来,瞅着刘辉说:“我家小兰一直都很本份,没人把她勾搭坏,也不会弄到一身腥臭,更不至于扔到大街上。”
看到王淑芬拉下脸不高兴,刘三嫂偷着掐一把刘辉,然后向王淑芬赔笑:“他吴婶儿,这孩子起小没爹,少教育,这些年又总是在上面当干部,学得都是革命大道理,讲得都是进步话,不是这有染缸,就是那有染坊,我听着都不顺耳,他要说错啥,你就担待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三嫂是想调和由刘辉的冒失引起的紧张气氛,哪知刘辉看不出这些,表现得更加胜脸:“我说错啥了?你听着不顺耳?真是添乱!你说吴小兰咋没被刘强勾搭坏?草垛都钻了,还想坏到哪?”
王淑芬气得脸发青,拿鸡蛋的手不停地哆嗦,他想把刘辉母子俩撵走,但发出的声音气短无力:“你们不想呆就走吧,谁也不要再提我家小兰,那孩子是清白的。她和刘强是钻过草垛,只是说说话,什么脏事也没有。说瞎话的人,都得烂嘴丫子!”
刘辉原打算用贬低吴小兰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没想到激怒王淑芬,他急忙解释:“婶儿,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闺女,别说她和刘强钻过草垛,就是和别人睡了觉也不要紧,社会进步了,破鞋都没人嫌弃。”
“啪!”
王淑芬手中的鸡蛋掉在地上,她也跌坐在炕沿边。
吴有金进家看见地上摔坏的鸡蛋,挺心疼。又看见绑着两只芦花鸡,便感到怪,问王淑芳:“这是咋回事?”王淑芬向丈夫说了刘辉母子俩来他家的经过,但她隐瞒了刘辉说的那些难听话。吴有金听完,劈头就问:“谁让你收了人家的鸡?”
王淑芬说:“我也不想收,他娘俩扔下就走了。”
“你没长腿,不会给他送回去?”
“我知道他娘俩去了哪?”
“你呀!”吴有金埋怨老婆:“头发长见识短,刘辉的便宜你也敢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有金装了一袋蛤蟆烟,瞪着手足无措的老婆说:“没听人说过吗?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咱要收了刘辉的鸡,他要落上户还好说,落不上还不翻了天?等一会殿才回来,让他把鸡给刘辉送回去,找不到刘辉,就扔到刘强家,反正都是一个根儿上的王八犊子。”
正在吴有金发火之际,马向勇和马文来到他家。
刘三嫂进村时,被马向勇看见,他故意问:“你这是到哪家去下奶呀?”刘三嫂对马向勇笑笑,没告诉他两只鸡的用途。马向勇见刘辉母子往吴有金家的方向走,便猜出刘辉的目的。他找到马文,并说了刘辉送鸡的事。
马文对吴有金说:“这两只鸡是他刘辉主动送来,咱们又没去抢,凭啥给他送回去?先养着下蛋,到上秋把它杀了,全家改善生活。”
吴有金用力把烟灰磕到炕沿上,没好气地说:“你就认得吃,咋不动动脑子,这鸡是那么好吃的?得给人家办事,刘辉要在咱刘屯落户。”
“落个屁!”马文瞪圆眼:“我没杀他就算便宜他,他还想回刘屯,一点门儿也没有!”
吴有金坐在炕沿上往烟袋里装烟,装满后用拇指摁着,并不急于点着,他说:“我也为这事犯愁,从我本意讲,不想给他落户。这小子游手好闲,又善于制造是非,是一个祸害。把这事和兰正说了,他还向着刘辉,说这小子有后台,还是干部,叫咱们不要惹他。”
“屁干部!”马文一脸怒气:“跟他妈擦屎棍子差不多,用着就让他帮几天忙,用不着就撵回家去种地。这小子在朱家湾一定没混好,不然,他不会张罗回咱这。他的后台就是胡永泉,都不是好鸟,有一天我把他们都收拾了!”
吴有金斜了一眼马文,他说:“按情理,咱刘屯应该给刘辉落户,怎么说他也是咱刘屯人。虽然我来刘屯的时间短,你们也是祖一辈父一辈的,让他在外面当带犊子,咱们也看不下去,像他这种情况的,哪个队都给落户。”
“刘辉不能落!”马文说得很坚决:“什么祖一辈父一辈?屁!我只记得他抓走我二哥。给他落户,我反对!”
马向勇和吴有金看着恼怒的马文,气氛陷入僵局。
马文打破沉闷,他说:“你们盯着我有屁用?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