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名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胡永泉说:“这是一箭双雕的事。”
刘辉说:“我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胡永泉看着刘辉,在心里笑,没有表露出来。他指示刘辉:“下去秘密调查,拿到真凭实据,不愁没有功劳。”
不出胡永泉所料,在刘辉回村调查刘占山反革命材料的同时,段名辉也领人来到刘屯。
吴有金的大字报在刘屯引起轩然大波,刘占山的波澜更大。刘屯人不但关注当水鬼的事情是真是假,更关注是谁贴出致人死命的大字报。人们私下议论,大字报是马向勇贴的,刘喜把矛头指向马金玲。
刘占山吓唬过刘喜,还要踢他腚根脚,刘喜还是把刘占山当做好人,给好人写大字报的人就不是好东西。刘喜觉得,写大字报的人不敢暴露姓名,正说明心里有鬼,得把这个人纠出来。
刘喜反对心怀鬼胎的人,但是,他也学会区别对待。
给吴有金写大字报,刘志没签名,刘喜认为二哥是胆小鬼。仔细一琢磨,还是不签名好处多,最起码不能惹怒大哥。刘志是在黑天贴的大字报,被刘喜看到,他觉得对坏人可以使用不光明的手段。而坏人对好人这样做,那就是不正当的行为。
在马向勇家的大门口,刘喜堵住马金玲,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求求你金玲,把假期作业让我抄一下。”他怕马金玲不给,又薅着自己的耳朵发誓:“我保证不给你弄坏,如果弄坏了,让黄皮子咬这。”马金玲瞅着刘喜,瞅得他露出嬉笑:“你要不相信,就让雷公打雷,我宁可击死!”马金玲问刘喜:“你不正经上学,抄作业有啥用?”
“你不用管,反正有用。”
马金玲转身往院里走。
刘喜拽住马金玲的衣角,嘻笑着问:“你到底借不借?”
马金玲把写好的寒假作业递给他。
刘喜一溜小跑,来到刘占山的大字报前。大字报被人撕过,内容含糊不清,但一些字迹仍然清晰可辨。他拿过马金玲的作业本对笔体,明显不一样,确定不是马金玲所写。
刘喜借走作业本,马金玲就知道他想干啥,当刘喜送回作业本时,马金玲板着脸问:“怎么这么快就抄完了?”
“我愿意,你管不着!”
马金玲瞪着刘喜说:“小小年纪,学起了搞阴谋。”说完,抢过作业本就往家走。刘喜干愣了半天儿,见马金玲进了屋,他才骂出口:“小狗崽子,以后我还要折腾你。”
放走马金玲,刘喜又有好心,去看周云的大字报,内容大致如下:
周云给地主刘有权当打头的,刘有权给他两个人的工钱,他甘心给刘有权当走狗。他领着长工们拼命干活,是压迫无产阶级的反革命行为。
周云生活作风不好,勾搭地主家的阔小姐,是地主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
周云和地主子女刘亚芬整出个孩子,扔到乱坟岗子上,这个流着地主阶级脏血的孩子,有可能活在世上,应该受到惩罚!
解放以后,周云表面上和刘亚芬一刀两断,心里还在思念,背后勾结,给老贫农黄志诚造成心灵上的痛苦。周云还包庇马文,欺压革命群众,犯下了滔天罪行。
这张大字报还说马文和吴有金一样,都当过胡子头儿。
刘喜反对用大字报的方式说周云坏话,却对马文当过胡子头儿的事感兴趣,见马向勇走过来,他故意念出声。
马向勇大声喝斥:“不许念,何大壮写的东西都是放狗屁!”
刘喜在心里骂:“瘸狗,我不怕你,你不让念,我偏把马文当胡子头儿的事念给你听。”
他变得笑嘻嘻,把马文的事重念一遍。
马向勇脸上的赘肉抽成团儿,咬着牙对刘喜说:“何大壮是在造谣,你要跟着宣传,就是同罪,还给你戴上小地主的帽子。”
“你怎么知道是何大壮写的?”
“我亲眼看到他往这贴。”马向勇在抽动的脸上挤出狞笑,斜过身子说:“我是明人不做暗事,看见了就汇报。你们不用臭美,过不了几天,把你们这些地富崽子都抓起来!”
听到马向勇一口一个小地主,刘喜恨得心冒火,他表现很冷静,没有回骂也没有偷袭,是他想采取“策略”。残酷的阶级斗争促使动荡中的少年加快成熟。
马向勇把何大壮贴大字报的事告诉了周和平,周和平想去撕,被马向勇劝住。马向勇说:“这是何大壮的罪证,撕掉了何大壮就不承认,你家白白吃了亏。”
也凑巧,何大壮从周云家门前路过,周和平截住他,大声问:“我爸和你无冤无仇,你凭啥给我爸贴大字报?”
何大壮反问他:“你凭啥说我贴的?”
周和平说:“马向勇告诉我,看见你贴的。你说我爸有作风问题,那是造谣,你妈才有作风问题,被人抓住过。”
周和平的话,像刀子一样捅到何大壮的要害处,仇恨涌上心头,立刻产生强烈的报复心。他向四周看了看,马向勇已溜走,只有刘喜在一旁看热闹。
趁周和平没防备,何大壮抡起右拳,打在周和平的脸上。
刘喜看到挨了打的周和平没有哭,让他对这个胖胖墩墩的老实少年产生敬意,同时,加深了对何大壮的反感。
由于种种原因,刘喜不喜欢何大壮。何大壮给周云贴大字报,他认为何大壮是吴有金的帮凶。刘喜想:“刘占山将就算是好人,周云是绝对的好人,给刘占山贴大字报是坏人,给周云贴大字报更是坏人!”他也很迷惑:“何大壮打过马向伟,也敢对抗马文,他还算坏人吗?为啥要当吴有金的帮凶呢!”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刘喜做出判断:“何大壮和马文作对,是因为马文调戏他妈,坏人之间,也有内哄。先把他放进坏人行列。”
把何大壮和周和平划分清楚之后,刘喜准备帮周和平。
刘喜常到甸子上的雪地里套野兔,也学着套狐狸,野兔没套着,更没见狐狸的踪影,他拿着铁丝套,曾经套过刘辉,这次要对付何大壮。
何大壮把周和平的右眼打出血,挺解恨,往家走,周和平不放他。
周和平抱住何大壮右小腿,要把他搬倒,终归年少力薄,让何大壮抽出脚。何大壮也不饶他,飞起脚踢向周和平的小肚子。周和平疼得只咧一下嘴,从地上捡起木棍打在何大壮的胳膊上。何大壮和周和平抢木棍,拖着周和平走。刘喜看到机会,把套子放在何大壮的脚下。何大壮一只脚进到套子里,刘喜往上提,套住何大壮的脚脖子,又用力往后拉,何大壮站不稳,栽倒在地。周和平扑上去,拳击何大壮的脸,被何大壮翻到身下。刘喜上前拉,被何大壮抓住,连给刘喜两个耳光。
三个人在一起撕打,都挂了彩,周云赶到,把他们拉开。周云没有责怪何大壮,却狠狠地踢了周和平。周和平非常委屈,哭着诉说:“何大壮给你贴大字报,说你和刘亚芬整出孩子,骂你作风不好,我才和他打架。”
周云望着何大壮离去的背影,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和何大壮打架以后,刘喜和周和平成为好朋友,也常到周云家里玩儿。
来周云家的人,看到灶王爷两边的对联都乐,唯有刘喜一脸严肃。周云媳妇问他:“喜子,你帮嫂子猜猜咋回事,家里来串门儿的,看到灶王爷总是笑,是不是觉得灶王爷身边有个姑娘不合适?”周和平示意刘喜不要把真相说出来,被他妈看见,大声吆喝:“去去去,别在这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