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钟儿和杏仔一直留京儿的异常举动。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无论白天或是夜晚,只要一得闲空儿,京儿就老往村外的杏林子里跑。
初时,俩还以为,京儿是去逮蝉儿什么的,好拿回来烧了吃,或是炒了给一家
解解馋。但是,一次次地向外跑,却连个蝉虫的毛翅也没见到过。有几次,俩
像癞皮狗似的想跟了京儿去,都被京儿接连几脚给硬生生地踹了回来。俩
当然不服气,说你可以在外面疯野,我俩咋就不能去。而且,俩
对京儿的秘举动充满了好,都铁了心地约定好跟踪他,看看他到底在搞啥鬼名堂。
终于在一个薄暮如纱的傍晚,正是村刚要准备晚饭的时辰,京儿回到家里。他撂下锄
,扭
就出了家门。杏仔俩
远远地跟在了京儿的身后,鬼祟地出了村子,来到村西那条小河边上。
俩本是紧紧盯着的,但到了河边,被岸边茂密的树林一遮掩,立时就不见了京儿的踪影。俩
又不敢起声吆喝,只得围着河岸悄悄地搜寻。他俩分
沿河岸找寻,钟儿负责向下游找,杏仔负责往上游搜。谁最先发现了,就立马回来通知对方。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杏仔一路慌张地奔了回来。他找到钟儿,说找见哩,找见哩,在河上的那棵歪脖子大杏树上,快去看呀。
杏仔所说的歪脖子大杏树,就是当年茂响生下后遭茂生爹遗弃,用杏果掩埋的那棵大杏树。这么些年了,那颗杏树依旧枝叶繁茂,活得有滋有味的。
钟儿马上跟在了杏仔身后,一路猫着腰,颠着脚尖,悄没声息地靠近了那棵歪脖子杏树旁。他俩清清楚楚地看到,京儿与叶儿就坐在高大粗壮的树杈上,在周围密不透风的枝叶遮掩下,正相拥着搂抱在一起,似乎在十分专注地亲着嘴。
这是一个当代看来极为平常,而在当时
们眼里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作风问题。钟儿显然被吓坏了。他一把扯住杏仔,拼命逃离了这条该死的小河和这棵该死的歪脖子大杏树。
回去的路上,钟儿严厉警告杏仔,千万不敢把今晚看到的景泄露给任何
,包括爹和娘。否则的话,京儿和叶儿就死定了,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杏仔懵懂地点,说道,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是咱家里的那条黄狗,是
娃家的那条瘸腿笨狗也行哦。随之,他又说道,叶儿肩上的红纱巾真好看吔,像灶膛里的火苗,通红通红的呢。
——啥红纱巾,哪有啥红纱巾吔。我没看见。
——是有一块的,就在叶儿的脖子上围着,跟新娘子似的好看哟。
——你编话,撒谎。没有,就是没有。
——就有,就有。
…………
俩在路上脸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杏仔急了,竟随手撕下一把半生不熟的杏果,劈
盖脸地打到钟儿的脸上。随即,俩
厮打翻滚在了一起。杏仔比钟儿小,力气就弱,吃亏的当然是杏仔。
打完架,俩还没忘了用水把脸上的污渍洗净,再把褶皱了的衣服拽平整了,才装作安然无事的样子,先后回到了家中。等京儿也回到了家里,茂生才张罗着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杏仔忍不住告了钟儿一状,说钟儿打了他。茂生二话不说,摸起门后的笤帚疙瘩,在俩上各打了一下。明眼
都能看得出,笤帚疙瘩落在钟儿
上要轻一些,而落到杏仔
上的要重许多。
看来,杏仔被打疼了。他一手摸着被打疼的,一手抹着眼泪,哽咽着争辩道,叶儿的脖子上就是围着块红纱巾的嘛。要是不信,你问我大哥呀。他和叶儿最近。
木琴狐疑地看着闷吃饭的京儿,问道,你与叶儿在一起的么。
——没,没有,杏仔在瞎说呐。
京儿满脸通红,吱吱唔唔地躲避着木琴探寻的眼光。
——咋没有,我还看见你和叶儿坐在那棵歪脖杏树上亲嘴了呢。
杏仔为了表白自己,竟将钟儿的警告忘得一二净。
谁也没提防,茂生会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向京儿。两根筷子在京儿的脑门儿上欢快地跳了一下,又弹回饭桌上,把桌上的碗盘敲得叮当响。京儿急忙起身,一步跨到院子里,落荒而逃。
茂生哆哆嗦嗦地指着京儿的背影骂道,京儿,京儿,你个小兔崽子,咋敢做出这种事呢?伤风败俗呀。
木琴站在屋地上,呆呆地想着什么心事,对茂生的话充耳不闻。
茂生对着空院子骂了半天,自觉乏味。转身见木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昏了脑门儿的茂生竟然把火气发泄到了木琴身上。嫌她养了个不争气的崽子,竟出这么下贱的事,
群里抬不起
啊。
木琴“嗤”了一声,回道,下什么贱,不就是谈个对象么。不谈对象,我能跟你,能有这家子么。抬不起
,你养一大群光棍就抬起
了,真糊涂呢。
——我糊涂?
茂生额上的青筋根根出,脸和脖子上现出紫红的色晕。他恨道,我看你是老糊涂哩。这俩崽子孤男寡
的,在荒山野外,要是弄出啥丢
现眼的事,看你那张老脸在
面场上往哪儿搁。
木琴也被说火了。她顺嘴回道,往哪儿搁,还在自己上。自己的事还管不好,闲事倒管得宽。有本事你拿钱来,正正经经地给京儿娶房媳
,也免得京儿猴急地
这偷偷摸摸的事呀。
——我没本事,你有本事呀。你是党的,又是
部。你去找钱呀。
…………
于是,围绕着“钱”字,两子第一次狠狠地争吵起来。俩
吭吭哧哧地一直吵到了半夜。
此后的一连几天,茂生和木琴就赌气互不说话。期间,有非说不可的话,全由钟儿和杏仔代劳传递。
茂生是真的动了气。他见天儿沉着脸,不吭声不言语。木琴并不见得生气。她依旧风风火火地在村子里指手画脚地行使着村
部的权力。
期间,兰香总是隔三岔五地往茂生家里跑。一钻进锅屋里,就与木琴唧唧咕咕大半天。
终于在一天晚饭后,兰香灰溜溜地进到了茂生家的院子。
一进门,她就丧气地说道,黄哩,彻底黄哩。他婶子,不是我不出力吔。这些天,出了他家门就到你家门,出了你家门就奔他家门。腿跑断了,牙花子磨平了,好歹把婶儿说活泛咧,谁知,酸杏就是不开。任你好话说三千,他就是不吭气。
随之,她又愤愤地说道,呸,你当叶儿是什么天仙下凡呀。长得那个样吧!粗看倒顺眼,要细看,那眼呀、眉呀、鼻呀、嘴呀,没一处拔尖儿的地方。看咱京儿,要相有相,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要活计有活计,十个、百个叶儿也抵不过呀。再说……京儿,不就现今儿咱穷点儿么。今后好好,攒足钱,你大娘我非给你找个百里挑一的俊闺
……
至此,全家都明白了。这几天,木琴正不动声色地托兰香上叶儿家,去给京儿说媒的。或许是从茂生焦躁的举动中,或是从杏花村面临的群体共识中,木琴终于意识到了京儿的婚姻大事所面临的紧迫
。不赶在小年龄段上先预定下一个
选来,等年龄到了时,恐怕连个闺
的
发梢也抓不到一丁点儿了。于是,她在工作之余,就留心物色儿媳
的
选了。但是,瞧来看去的,终是没有一个闺
得了她的眼的。
兰香家的大闺春儿已经在半年前就定下了主儿,是北山村一户郭姓
家,媒婆竟是酸枣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