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平安便也起来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爸，早。”平安揉着眼睛说，“我先去围着村子跑一圈，回来再扎马步练拳。”
姜茂松含着牙刷点点
，平安便顶着一抓
的发，也没洗漱，拉开大门跑出去了。
姜茂松刷完牙，进了厨房，看着灶台上放着几个红薯，琢磨田大花应该是打算今早煮红薯粥的，就洗了红薯，切做小块，动手做红薯玉米粥。
他不会做菜做面饭，简单煮个粥、炒个
蛋，倒还完全可以。
于是一边煮粥，姜茂松就一边盘算着，
脆再炒两个蛋吧，别的，就算是田大花经常炒的小咸菜，他恐怕也炒不出该有的味道。
锅里的红薯煮开，他便拿水瓢舀了半瓢水，一勺玉米面放进去搅匀，倒进锅里搅了两下，等锅再一次烧开，就抽掉锅底的木柴，靠着锅底火热的木柴灰，红薯也就完全软烂了。
姜茂松以前也跟他周围许多男
一样，君子远庖厨，觉得做饭钻厨房都是
家的事
。从什么时候来着，田大花忙，忙上班忙家事忙孩子，他不知不觉也就随手做一点力所能及的，比如煮粥，择菜，可并不喜欢，也不觉得光荣，不光不觉得光荣还不想让别知道。
世界上大约极少有男喜欢做家务的吧？以前就是觉得家里忙不过来了，他也有责任帮一把，现在……
清闲自在的家居生活，他顺手做一顿早饭，让媳
多睡会儿，感觉就是个很自然的事。只不过以姜茂松在前保持的形象，他是决计不肯让外看到他烧火做饭的。开玩笑，要是让他那些老战友，或者他的兵，看到他蹲在厨房里烧火做饭，还不得惊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所以有一次夫妻两个正在厨房做饭，一个炒菜一个烧火，警卫员固定从城里来给他送文件和报纸，敲门一喊首长，姜茂松立刻把手里的烧火棍一丢，背着手装作没事，让田大花憋不住光想笑。
平安跑步回来，推开门扬声问：“爸，今早做的什么饭？”
“玉米面的红薯粥。”
“嗯好吃，我喜欢。”平安跑过来，擦着脑门上的汗说，“对了爸，村北的六爷爷家好像出什么事了，我跑步过来的时候，听见有扯着嗓子哭，有好几个往他家去了。”
姜茂松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心说，六婶……走了？
六婶儿说起来也年过六旬了，年龄不算大，可这个年龄去世也很正常，毕竟这年代长寿的依然少。
六婶这些年跟吴翠芬分家之后，便跟六叔老夫妻两一起生活，姜根保在城里也不能
常照顾，听说身体一直不算好，本来就生病。从去年秋后姜根保被打成“走资派”，后娶的小寡二话不说离了婚，六婶气急担忧之下病加重了，病得断断续续拖了这么久，全靠六叔和村里帮忙照顾。
这几天六婶忽然病加重，大家心里也都有数，都估摸着怕是不行了，昨晚四叔把姜茂松叫去，还叫了村里几家的平辈晚辈，也就是看着他们家跟前没，去帮忙照应一下，另外也有商量后事的意思。农村办丧事，常常是整个宗族的事。
四叔做了这么些年村长，从壮年村长，到现在老资格的生产大队长，办事是办老道了的，整个村子都是本家，村民也厚道，四叔把姜茂松找去，就是想跟他讨个话，六婶这事，怎么办？
六婶这一辈子，养大了两个儿和姜根保这一个儿子，两个儿战中死了一个，剩下一个嫁得远，就算近，也总是出嫁了，按风俗只能算亲戚。
按照常理，六婶的身后事当然是姜根保来办，姜根保给六婶送终，可眼下姜根保根本来不了，从被打倒以后，村里也只知道个结果，在哪儿他们无从知道，一帮山村里的老百姓，想打听都没法打听。
姜茂松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多说。姜根保在东北的一个农场，也不算坐牢，校，限制自由，学习改造。他们几个老战友，已经想方设法改善他的处境了，可眼下六婶去世，想叫他回来给六婶送终实在不可能，就算他们有法子让他获得批准，时间上都来不了。
“平安，粥煮好了，你练完拳自己学着炒个蛋，妈妈不舒服随她多睡会儿，她要是醒了，你跟她说爸爸去六爷爷家一趟。”
六婶去世了，姜根保还不在跟前，不管怎么样，作为曾经一起出生
死的老战友，又是本家同宗，他得去看一下，好歹尽一份心。
☆☆☆☆☆☆☆☆
田大花也没睡多久，平安打了一会儿拳，洗漱完了跑进厨房想炒蛋，刚从角落的瓦罐里掏出四个蛋，一转身便看到妈妈起来了。
“妈妈，你起来了？”平安赶紧跑过来，十分关切地问：“妈妈，爸爸说你不舒服，让你多睡会儿，你怎么啦？”
田大花莫名一窘，心里默默把某埋怨了一遍，笑着说：“没怎么，不碍事的。你爸和你爷爷呢？”
“爷爷刚起床，在他屋里听收音机。我爸出去了。”
平安就把刚才的事跟田大花讲了一遍，田大花听完点点，自己走进厨房炒蛋，叫平安先去盛粥准备吃饭。
早饭他们没等姜茂松，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姜茂松才回来，回到家里先去洗了把脸。
“茂松啊，你六婶老了？”姜守良过来问。
“嗯，今天五更的事。”
田大花去给他热了饭，他一边吃饭，一边就跟田大花和姜守良说起六叔那边的事。
别的事都好说，村里一向和睦互助，本家本姓的，六婶的身后事大家都能帮着
办，可说到送丧，总得有当孝子，六婶自己是有儿子的，只是姜根保现在不能来，姜根保自己也有儿子的，姜铁蛋，现在改了正经的大名叫姜明刚，就在村里好好住着呢。
按照农村的风俗，长子不能给父母送终，那就由长孙代替，只要有长孙，就算还有别的儿子，也没有别的儿子做大孝子的道理，农村在丧事上尤其保持着传统的伦理风俗，讲究长支，长子长孙。
而姜根保又是独子，他不能来，那论理就只能是姜明刚，也就是铁蛋，以长孙的身份摔盆送终。
可是姜铁蛋……他都多少年跟六叔六婶不往来了，跟生父姜根保也早就断了往来。这孩子大名取了个“刚”字，可真没叫错，为脾气太刚硬，六婶这段时间病重，不是没想过孙子，他们家可就只剩下铁蛋这么一条根了，哪能不想啊，甚至六婶病重，近房妯娌还有悄悄去劝吴翠芬，说那毕竟是她那么多年的婆婆，她又没改嫁，等于还是姜家门上的，应该宽容大度，冰释前嫌，去照顾六婶才对。
对此姜铁蛋这些年就是一个态度：我跟他们一家，早就断了往来了。他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冰冻三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