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o7章退兵部署(下)
战争如下棋,提劫打挂,征子拆挡,双方在方寸之间各尽心智,目的只是为了胜利,若不动声色间屠了对手一条大龙,大势便已定鼎,胜负立见分晓。
李世民就是被对手不动声色间屠了大龙的
,不得不承认,这场战争他输了。“输”的定义不是死伤了多少
,而是完全没达成出征前的期望,对李世民来说,东征是巩固李唐王朝统治的一战,是收服天下门阀和士子
心的重要一战,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可是谁知对手太厉害,一支算准了不可能冒出来的军,杀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焚毁粮
无数,直接斩断了唐军的命脉,当无数车粮食冒着浓烟慢慢焚烧殆尽之时,东征一战便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一败涂地,损失惨重,君王意气已尽。
李世民躺在床榻上,
和目光已没有了当初的采飞扬,变得空
无,整个
的
气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全部泄掉了。
半生的理想灰飞烟灭后,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眼睛半阖着,李世民的
透着一
没有生机的黯淡。
“弹丸之国,集前隋和大唐两朝,数次东征,总计上百万中原将士,却仍没将它征服,它……到底厉害在哪里?”李世民喃喃叹道。
李绩半跪在李世民面前,沉声道:“陛下需要静养,忧虑不可过甚,弹丸之国终究是弹丸之国,总有一
,我们会再来的,那时便是真正的灭国之战了,老臣不才,但有一
气在,也要追随陛下踏平高句丽!”
帐内诸将齐声道:“愿随陛下踏平高句丽!”
李世民苦涩一笑:“来不了了,这方异国之地,朕此生怕是再也没机会踏上了……你们都老了,朕也老了,再过几年,朕已拿不起刀剑,跨不上战马,谈何踏平高句丽?”
双手紧紧攥成拳,李世民闭上眼,忽然咬了咬牙,道:“此生未平高句丽,实为朕生平最大之恨事!但愿,下一代帝王能承朕之遗志,一定将它彻底纳
我大唐版图!”
诸将闻言纷纷脸色黯然。
大家都清楚,李世民说的是实话,以李世民如今的身体状况,以及大唐因这一战而被掏空的家底来看,下次再征高句丽或许已是十年以后了,而十年以后,李世民还活着的可能
委实不大了。
李世民的话没
敢接,大家也不愿意昧着良心说话,帐内一片寂静。
良久,李世民打
了寂静。
“……说说退兵的事吧,朕的身子怕是无法指挥大军了,诸位将军各自约束部将,朝西撤退,斥候派出百里以外,每隔半个时辰回中军禀报军
,被敌
偷袭这种事,有了一次教训便足够了,我们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诸将凛然领命。
“……将士们拔营之后马上启程,诸将多加催促,苦一点累一点也好,靺鞨部烧我粮
的事相信所有将士都看到了,此事无法隐瞒,诸将索
坦言相告,然后再跟他们说,存粮够我大军五
所用,只要加快行军,五
后必能与营州的运粮大队遇上,将士们绝无断粮之虞,这句话一定要说,否则军心必
……”
李世民说了几句话,
愈发萎靡不振,停顿了一下,略见急促地喘了几
气,然后接着道:“……行军问题不大,粮
的问题,其实也不算大,如无意外的话,两
堪堪能够接济得上,朕最担心的,是泉盖苏文那贼子从平壤调集的十五万敌军,斥候说三
后可至大行城,我军大部是步卒,而骑兵,因为连番征战,已折损了不少,泉盖苏文所部皆是戍守都城的
兵,远道而来,锐气正盛……”
李世民闭上眼,脸颊抽搐了几下,尽管不愿承认,可他仍不得不道:“……这十五万敌军由泉盖苏文亲领,我军久疲之师,接连很煎熬……
刚才那记目光啥意思?他想
啥?
李世民沉默许久,缓缓道:“帐内诸位皆是当世名将,亦是朕多年的袍泽,朕很欣慰,国危
困之时你们仍对朕不离不弃……断后何等重要,诸位应该都清楚,断后何等危险,诸位亦清楚,所以一定要有一个
稳重,不急不躁的将军来领军,程知节勇猛忠心,但
失之
虐,容易冲动,牛进达智勇兼备,但失之太过谨慎,你二
还是随大军撤退吧。”
听李世民下了定论,程咬金和牛进达再有不甘也只能躬身领命。
李世民望向李绩,强笑道:“懋功用兵如,诡谲莫测,正适合率轻骑偏师对追兵游击袭扰,阻其行程,便由懋功领兵断后如何?”
李绩笑了笑,躬身道:“臣领命。”
直起身,李绩扭
朝程咬金轻蔑一笑,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只看表
便已非常侮辱
了。
程咬金一怔,接着大怒,指着李绩的鼻子便待开骂,不经意间见到李世民的脸,程咬金一肚子脏话却不敢骂出来,硬生生憋在肚子里。
李世民说了半天话,
已有些困倦了,
愈发不济,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缓缓道:“留予懋功轻骑两万,选军中
锐之士,但是粮
,朕只能给你三
所用,余下的粮
全靠你自己在敌国境内筹措,中军主力即刻启行,
予李道宗统领,部署撤兵事宜,懋功这支偏师留在大行城附近,如何阻击,如何袭扰,全由懋功你一
权夺,朕不涉问,不过目的就是全力拖延泉盖苏文所部西进的脚步,至少要拖三
以上,懋功能做到吗?”
李绩凛然行礼:“臣愿立军令状,全力拖延泉盖苏文所部三
,若做不到,臣提
来见陛下。”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目光却闪过几分愧意:“辛苦懋功了,此次断后凶险,你们只有两万轻骑,却要在众敌环伺的高句丽国土上阻击数倍于你的敌军,朕……只希望你与大唐儿郎们保重自己,平安归来,累你们身陷敌境,是朕的过错,待你们回来,朕好好向你们赔罪。”
李绩急忙行礼道:“陛下言重了,此败实咎于时运也,非战之罪,陛下不可自责。”
李世民苦涩笑道:“这个时候就不必说好听的话安慰朕了,朕之前糊涂过,现在不糊涂了,若时光能倒回该多好,朕一定能打好这一仗……”
李世民又安排了一番退兵事宜,渐渐困倦得不行,诸事
代过后,李世民靠在软垫上沉沉睡去,诸将悄无声息地退出帐外。
李素也很低调地跟着诸将退了出去,想到马上就能跟着大军回去了,心
不由渐渐晴朗起来。
胜也好,败也好,死伤多少
也好,总之,这该死的一切已结束了。
回到长安仍旧过自己的悠闲
子,像个瘫痪病
似的在卧房里躺着,在院子中间的银杏树下躺着,在后院花园里躺着,用各种舒服的姿势躺着,这才是
过的
子啊……
想到回去后便能见到家
亲切的笑靥,还有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李素的脸上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心
愈发归心似箭了。
离开帅帐,刚走了十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常涂不
不阳的唤声。
“李县公请留步,陛下召见。”
李素脚步一顿,心却猛地往下一沉。
退兵的退兵,断后的断后,诸事安排已毕,李世民却忽然单独召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
。
李素很想就地一躺,然后浑身抽抽,
吐白沫儿,倾
上演一出唐朝版的碰瓷,表
姿势难看也无所谓,总之不想现在去见李世民,肯定没好事。
犹豫片刻,李素终究不敢,没错,怂了。
他很怕被常涂看穿自己浮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