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老
智并不清醒。
一刻钟后，老者悄无声息出来，”姑娘，这边请。”
梅青晓看了那老一眼，跟着老者去到后面。后面俨然是另一间屋子，屋子窗户全闭，灯烛未点。
好一会儿，她才适应里面的光线。
只见面前一道黑布屏风，屏风的右上角绣着一
金色的弯月。屏风很大，大到几乎遮住半边房间，她猜后面应该是有
。
”请问姑娘有什么恩怨未了？”屏风后面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是个男子。
她收敛心，道：”我要买一个的一条腿。”
”可以，五百两银子，放在桌上。”
她从袖子里取出银票，轻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这些银票是她出门时带上的，原是想着看能否找到机会给叶訇。
没错，今
去叶家，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银票上印的是麓京通汇堂的章子，鲜艳夺目。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的一条腿？”
”宋进财，忠勤侯府的世子，我要他的右腿。”
屏风后面，笼罩在黑暗中的男子浑身一震，宽大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起。
一片沉寂，连风丝都没有半缕。四周都是黑，黑得令喘不上气。梅青晓做鬼多年，依旧不喜这样的黑暗。
她不无自嘲地想，做鬼十年倒是有些好处。做时不知道的肮脏污秽，做鬼时倒是见过不少。锦绣繁华的麓京城，一如经事多年的贵公子。巍峨富丽的宫阙是他的外衣，外衣之下是那早已开始腐烂的死
，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个棺材铺子的秘密，是她在前世做鬼时无意间听说的。不问世事，只问恩怨。对方要的是银子，断胳膊断脚还是要
命皆有价。
不过宋家是新贵，宋进财又是世子，对方未必愿意冒风险。
她半天没有听到屏风后面的出声，以为此事有困难，他不想接这笔生意，便道：”先生若有为难，我愿再加银子。”
宋进财的那条腿，她势在必行。如果此处不行，她会另想办法。无论花多少银子，费多少心，她都要废了他的那条右腿。
屏风后，再次传来声音。”冒昧多问一句，姑娘为何要宋世子的一条腿？”
不用世事，只问恩怨，难道他还要问清楚买家与被买命之的恩怨吗？
”一定要回答吗？”
”是，我们行事只问恩怨，绝不杀无辜之。”
倒也是合理，看来这暗处买卖也不是那等赚昧心钱之。光明处有
影，暗处亦有灯火。世间之事，不能以黑白二字道全。
”先生磊落，我也不瞒先生。宋进财为，想必先生有所耳闻。他仰仗着陛下宠信通玄子道长，欺男霸
横行麓京。城中多少受他欺辱，多少姑娘被他羞凌。我与他的恩怨大到世俗礼法，小到个憎恶。”
”姑娘索他一条腿，却不是为自己？”
她缓缓点
，”是，我并不是为自己，我为的是自己所
之。他欺我，我碍于礼法不能明着报复回去，但天理昭昭，总有因果相报恩怨回。先生急世之所需，行暗夜之事，却予希冀，是为大义。”
屏风后面再次沉寂，黑袍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
”姑娘方才说你是为自己心之报仇。”
”是。”
又是漫长的寂静，她几乎感觉不到屏风后面那的气息，但是她知道那还在。这些行事铤而走险，想必是最谨慎的。
良久之后，那的声音再起，”姑娘且先回去，三之内必有消息。”
”如此，多谢先生。”她心下一松，行礼道谢。
”拿钱财了恩怨，姑娘不必谢我，回去等消息吧。”
她退出去，老者就在外面。出到铺子里，老抱着木娃娃在哼小曲。那小曲不是麓京的
音，婉转清悠极为悦耳。
不多看，不多问。
有些世俗之外的规矩她懂，尤其像这样的买卖，她在明对方在暗。她若有窥探之心，难保别不会暗中对付她。
铺子外，静心焦急不已。
”大姑娘。”
”走吧。”梅青晓低着，带着静心快速离开。
棺材铺内，老者进到黑屋，问那屏风后面的黑袍。”公子，为何要应承这单生意？忠勤侯府如中天，我们当避其锋芒，以后再图谋。”
黑袍全身包裹在宽大的衣服里，瘦且修长。他与黑暗融为一体，仅有一双眼露在外面，长长的睫毛微垂，遮住眼底的琥珀流光。
”我不见刀刃，刀刃却对我相向。这事我有分寸，你去忙吧。”
老者轻声叹息，躬着身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