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姚篁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是她不敢在这个大殿上哭泣,她觉得这里虽然现在只剩下了她一,却仍然不是她可以抛去所有保护壳放声痛哭的地方。眼中酸涩再难忍耐,她开始朝着那个地方奔去,一刻也没有停留。正红色的凤袍后摆因她的奔跑而略微扬起,上面用五□□线绣上的凤凰随着她的动作振翅欲飞,然而这番景象在此刻看来却显得异常讽刺。
泪水早已盈满留下,花了她晨起时心描画的妆容。她跑在凤仪宫的长廊中,这里空无一
,寂静无声,只剩下她轻微的喘/息,与脚下奔跑的声音回
在耳侧。这般
形令她忽然升起一种恍惚感,似乎这里不是压抑
锁的后宫,而是可以任她嬉戏玩耍的帅府后院,从前她最
在自己家里的亭廊上无拘无束地奔跑,就这样跑着似乎就可以永远没有烦恼没有悲伤。那时候的她还嫌弃帅府的长廊不够长,然而真的在这条凤仪宫中真正长的廊上奔跑的时候,她心中便漫上了一层无边无际的孤寂无助之感。这里再也不是可以守护她,任她欢笑的帅府了,而是凤仪宫。
上的凤冠金钿是那么的沉重,身上的凤袍套住了她原本张扬烂漫的
,她渐渐沉默寡言起来,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从前的姚篁了。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
不……不对,还有那院牡丹,那院她从帅府移植过来的牡丹,从未绽开的牡丹。唯有它们,仍旧是老样子,不曾开放,亦不曾改变。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来到了那院牡丹圃前。下一刻,再难承凤冠之重,凤袍之抑的皇后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那片牡丹之前,俯下身去失声痛哭。
一院含苞未绽的洛阳红沉默无声,它们静静的听着面前这位昌国尊贵的皇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伏跪在地上无助的哭声。
同为间失意客,只在君前落琼珠。
“娘娘。”小梨端着一盅燕窝步寝殿。自从那
见姚篁发怒,她倒着实被吓了一跳。其实她倒是对这个皇后映像挺好的,从前她伺候的是惜嫔,那惜嫔出身不高,寻常生活上倒是矜贵的很。一有不合心意的便是一通责骂,闹的她宫里的宫
大气都不敢出。
而跟前这位皇后娘娘,虽然不受宠,但是脾
却不差。举止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毕竟是姚帅府中出来的,出身摆在那里嘛。小梨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姚篁跟前,她正要屈膝下去将那托盘托着的燕窝举至
顶呈给姚篁,却被姚篁一把拉住,扶了起来。
“本宫乏了,你搁在那就退下吧。”姚篁支着额看上去似是有些憔悴。
“娘娘,婢粗通些按摩之法,娘娘若是累了,
婢为娘娘按按肩怎样?”小梨有点忐忑地问。
姚篁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面对那张稚的面颜她忍住了没有告诉她向自己献媚可捞不到什么好。她闭上眼睛,淡淡允了,“来吧。”这
孩刚来应该还不明白,她是多年失了恩宠的皇后,空有凤袍在身,却连那飞在枝
的麻雀都不如。许是久了之后,这
孩自然会对自己冷下去吧。罢了。
姚篁想着撇了眼搁在小桌上的汤盅,随问了一句。“这里
是什么?”整个后宫都知道她是失宠的皇后,皇帝摆明了拿她这个皇后摆在位置上装样子。这么多年,宫里
虽然仍旧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去欺负她,但是像克扣些月俸,缩减些炭类的小事还是会顺手一做的。金贵的补品在这凤巢宫中根本不可能有。
“启禀娘娘,是燕窝。”小梨诚实的说。
“什么?”即将放中的银勺顿了一下,姚篁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盅补品,她原本以为不过是银耳,也没细看,却不料这竟是燕窝!她盯住那低
待命的宫
,语调肃冷,“从哪来的。”
“啊,娘娘。”小梨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婢是从厨房里取来的,
婢初来乍到,不知道风
宫的规矩,还望娘娘念在……”
“罢了罢了。”姚篁摆摆手,“起来吧。本宫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
小梨见姚篁面容微愠,再不敢多言,有些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侍立在一旁。
姚篁一下一下搅动着银勺,晶莹的燕窝滑下银勺,在勺面上留下了润泽的光丝,然而这看在姚篁眼中却没有半分食欲。她将燕窝放回了托盘上,“拿下去吧。”
“娘娘您不吃吗?”小梨蹙了秀眉,不解的将托盘拿在手中。
“不了,本宫去照料一下牡丹。”
“是。”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色有些昏暗。姚篁罩了一件斗篷,由小梨在前面提着宫灯照路,徐徐向牡丹园而来。
“娘娘,您在这里先待一下,雨天路滑,婢去拿把笤帚扫一扫积水娘娘再进去吧。”小梨说罢,服侍姚篁在牡丹园前面的亭廊中坐下,自己去清理积水。
姚篁缓缓取下兜帽,贪婪的吸了一
气。来牡丹园的一路上可以闻到泥土混着青
那
净的气味,宫中处处熏着名贵的香料,闻得久了竟觉得还不如这土中的清香,
净,不惹纷繁。
“娘娘!!!”
出身将门的警觉让她迅速站了起来,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小梨一身狼狈的朝她跑来。衣裳上都是泥点子,像是刚刚摔了一跤。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姚篁将她接进亭来,以免她再摔个跟。
小梨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了呼吸也顾不上一身污秽,连忙指着那牡丹园对姚篁道:“娘娘,你种的那一院子牡丹,全开了!!!”
牡丹,开了?!
姚篁霎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这般欣喜却又战栗的感觉从何而来,这简直比现在告诉她她怀上了龙种还要来的激动。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就是想看看那片花海,看看那洛阳红究竟是否如父帅所说,能灿过天边云锦。
她再也顾不上自己一身华贵的凤袍,轻轻提了裙裳就往仍在下着雨的路上跑去。吓的小梨连忙抱了姚篁脱下的斗篷中不停的喊着“娘娘”“娘娘”的追了上去。
姚篁行至园前,再难往前行一步。许是那一院的金红迷了她的眼,或是那散在空中的香沁了她的心。
什么叫做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间第一香?什么叫唯有此花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那哪里是花,分明是燃在这宫墙之内最炽热的一丛火焰!它们可以无视这漫天的雨帘,从这个园子蔓延到整个凤巢宫,再从凤巢宫延生到整座昌国皇宫。赫赫炎炎,无休无尽!撕
这昏暗的天穹,炸裂这厚重的宫墙,烧毁这一片令
窒息的寂寞!
“开了……”姚篁早已盈在睫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花开了……花开了……”
你开了,而我仍旧在这宫之中,不得解脱。
昌国宫中晚膳时分,昌国的帝王会翻内侍呈上来的绿牌,以定当夜侍寝的后妃。一般来讲,绿
牌是不会有皇后的名字的,因为每值月初月中都是历代君主定下的帝后相聚之期。然而到了本朝,昌帝几乎没有一次是按规行事的。所以皇后的绿
牌也被内侍做了与其他嫔妃的放在一起供昌帝挑选,不过可想而知,那块绿
牌在昌帝眼中就和透明的没有分别。
“娘娘,晚膳已过,还是没有公公来宣唤,咱这宫里又没有宫愿意去外面打听消息…
婢斗胆猜测应是皇上去了别的娘娘宫里了。”小梨来了凤巢宫一阵子,也渐渐看清了一些事
。他们这凤巢宫其实与冷宫没有太大的区别,宫中的侍仆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