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在路上缓行,林巧靠在他怀里。更多小说 ltxsba.me虽然隔着甲胄,却似乎仍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
两不语,但同此前的沉默截然不同。李伯辰觉得自己的心温暖而沉静,这感觉既亲切又陌生。
又隔了一会儿,才听林巧轻声道:“李大哥,我们往哪儿走?”
李伯辰这才愣了愣——他拉林巧上了马,便调转马慢慢走出好远,此时也才意识到,是在往东边去的。
他忍不住笑了笑,道:“林……”
想说林姑娘,但此时觉得不该这样叫。可要叫“巧儿”,又叫不出。
林巧似乎笑了一下:“阿娘以前叫我小蛮。”
“……小蛮。”李伯辰顿了顿,才道,“我们要去奉州,找常家。至于我……”
他又想了想,低声道:“你在竞辉楼听叶卢说了一些。我这个李是王姓李。别的事……我都可以和你说,但这件事,我希望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行不行?”
“嗯。”
李伯辰就笑了笑:“那我们该往西去。”
他一拉缰绳转了马,白马轻快地小跑起来。
东边的天际映出一片橘红的微芒,黯淡的星子隐去。周遭的山林原野都在苏醒,鸟鸣猿啼在林间渐渐淡去的雾霭中回起来。李伯辰沐浴在晨风里,心想,解决了常家的事,我该去临西地看看。看看临西君的治下与此处有何不同……倘若他真是明主,能叫
安居乐业,那也许如自己之前在院中所想的那样,过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安稳
子也很好吧。
但他随即在心里低叹气,知道这或许是自己一厢
愿。要他是个寻常修士、甚至寻常的灵主,也许都能做得到。但眼下他还拥有那一界……麻烦一定会自己找上门的。
况且魔军还在南下。这些子,不知道北隋战事如何。隋无咎和隋不休跑去四横山脉里自立了,也不知是否还活着。他自然对他们想要杀自己灭
这事耿耿于怀,但倘若那对父子在北隋真能同魔军死战,他也还是得从心中生出些钦佩之
。
他还知道隋国与李国之间有天险阻隔,即便魔军将整个隋国都打穿了,该也不敢继续南下进攻姜国。因为他们的战线要是拉得长了,侧翼便露在李国的兵锋之下了——如果李国能组织起一支军队的话。
要自己是魔国的统帅,该会在夺取隋境之后再想法将李境也攻下。如此,六国的整个北方都成了他们的进攻阵地,进可突袭姜国、威胁到高天子,退,亦可慢慢经营这两处,打维持了上千年的平衡势态。
真到那时候,只怕李境虽大,却也容不下茅舍一间、菜田几畦了。
想到这里,他到底笑了笑。要自己真想过什么安稳子,该早就往南跑了。可如今却在继续北上,且从未生出过离开这片土地的念
。自己心里一直都不安分吧……倘若原本那位是因“忠君报国”这样的
愫而依旧执着,那么自己,该是因为不甘在这世间庸庸碌碌地走一遭吧。
他心中已有决断,便轻出一气。大难当
,万不可如叶卢那些
一般,去想些争权夺势之类的狗
倒灶的事
。临西君要真值得信任,自己纵使不去为他做事,但在暗处帮一帮他又如何?
林巧似乎听着了他这一笑,道:“李大哥,你在笑什么?”
“想通了些事,心里觉得松快一点了。”
“叫我猜猜看……在想要不要去冲宵寨?”
李伯辰愣了愣,才记起她说的该是“端了匪寨弄些钱”这件事。林巧虽然善解意,可也该想不到自己美
在怀,却在想什么魔军、天下吧。
不过这倒好,李伯辰亦不想用这些事来扰了此时的微妙气氛。他就笑道:“既然用不着买庄子,就不去了。”
林巧似乎略有些吃惊,转脸看了他一下:“为什么呢?”
听她的语气,该不是真想叫自己做这事,而仅是好。李伯辰摇摇:“说不好。只是,原来是想给你买庄子,那觉得去弄点儿不义之财当然没什么。可现在我们用不着那些钱……要只是因为我想要钱而去杀
夺宝,总觉得不对。”
林巧想了想,道:“李大哥是觉得,那些是山匪劫掠得来的,并非一家之财。我们去将它们据为己有,就也不是正道了,对不对?”
李伯辰笑道:“是,还是你说得明白。真得了那些钱,就该自己留一点,余下的再散出去,但我们现在没这个功夫。”
林巧沉默一阵子,轻声道:“天底下都是李大哥这样的,不知这世道会变得多好。”
听了这话,李伯辰心里着实有些高兴。但也只笑笑:“也许许多也想这样做,但没办法罢了。倒也不怪他们。”
林巧沉默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道:“这是怎么说呢?”
他原本只是自谦一句,没料到林巧有此一问,便愣了愣。但随即意识到,她是在试着更了解自己一些吧。他觉得有些高兴,就认真想了想,道:“我是想,这世上绝大多数都是普通
。普通
很脆弱,先得要活着,穿衣、吃饭。也许很多普通
也都想做个好
、想问心无愧,可现实所迫……很多时候他们没法儿去做对的事
。真要随着自己的心走了,闹不好会有
命之忧。”
“但我运气好,是修行,哪怕跑去山林也饿不死、冻不着,想要随心做事就容易得多了。路上遇着贼匪,我可以拔刀,但普通
要想拔刀,还得想想家里的妻儿老小。要是我用要求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们,那我也就不是什么好
了。”
他想了想,又笑:“不过我也自然不觉得自己算是那种好……譬如说昨天在城里,我该不该留下帮着清剿山匪呢?从大义上来说应该那么
,可我也有私心……”
他说到这儿,感觉林巧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将他贴紧了些。李伯辰先一愣,心中又一暖,便沉默下来。
马蹄轻叩,两便又缓行了一阵子。
过了片刻拐过弯路,今第三回瞧见那庄子。棚屋中的一些
已起了,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似乎等待放饭。但远远瞧见两个护院模样的配剑
从门内走出吆喝了一声,那些帮工便慢慢聚过去。
听那两说了些什么,帮工们出些低叹声,又慢慢散开走到路上,似乎是被遣散了。
李伯辰便放缓马,以免撞着。但又看到那两个佩剑
站在庄园门
的路边,在看他。
他心想或许是前不久自己和林巧在这儿停留的时候就已被注意了。附近既然有匪患,他们该会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吧。
他便微微笑了笑,向那两点了一下
。
此时白马快要行至庄园门,他正要转过脸去,其中一个佩剑
却忽然走出三步拦在了路中,远远地高声喝道:“什么
?”
又向另一个佩剑者使了眼色,那便忙跑回庄子里去了。
他皱着眉,脸上色不善。但李伯辰此时心很好,不想同他计较,便道:“过路
。”
说话的功夫,已快走到那面前。可那剑士却没让开,倒将眉
皱得愈紧,道:“过路?过哪儿去?”
这时李伯辰也已注意到,此或许并非一个护院。他穿着黑色劲装,是布衣。可颇为合体,针脚也很细密,显然值些价钱。腰间的佩剑则是鲨皮鞘,也不是一个护院能用得起的。
难不成这庄园主是个武林士,此
则是那位主
的朋友之类么?
不对……跑进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