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又往后退了两步，孟娘子跟过来。他低声道：“我听说是被妖兽害死的，就过来看看。”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以前往隋国北边跑过商，见过被妖兽害死的，我想瞧瞧是不是。”
孟娘子吃了一惊，想说些什么。但看李伯辰脸色凝重，便想了一下，道：“你……好吧。你真要看？那我进去说说。”
又低声叮嘱：“你可看仔细点，这话不敢
说啊。”
她这样相信自己。李伯辰觉得有点感动，便道：“大姐放心，我知道轻重。”
孟娘子又说了一声好，转身走进门去。隔了一会儿，她走到门边招招手，道：“陈兄弟，来。”
李伯辰也走进门。孟娘子在一边将门关上，对那对母子说了几句话，老
走过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同孟娘子将两
搀开。
李伯辰先走到供案旁将油灯取了，又走到尸旁，将席子掀开。
味道并不好闻，的确已经故去几天了。尸还没来得及装殓，几乎还是死前的模样。他看到一条巨大创
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小腹，两端都豁着，锁骨也
碎了。
他立即意识到，这绝不可能是做的，至少不会是没有修行过的做的。要想弄出这样的伤，自己或许可以——以魔刀迫出刀芒，全力斩出。
但这是个乡民，谁会这么
？
且看这角度，不是被正面斩上的，更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譬如尖利指甲，斜斜地划了一下。他心中生出一
寒意——妖兽。
但他一时间不能确定是哪一种妖兽的。看这伤，那妖兽的体型应该极大。他在北原见过的体型大的，有驼、肿
、浑甲、蛮甲等十来种。但这些都没有利爪，造不成这样的伤。
倒是有一种飞妖，叫做镰曲。可那东西大则大矣，却不善长力。此地虽说已算是李国的北边了，但与北原之间至少还隔着数百里的莽苍群山，镰曲飞不过来。即便真飞过来了，也早该被现了。
难道是另外什么自己没见过的大妖么？
似乎是见他脸色不大好，孟娘子走过来憋着气，低声道：“陈兄弟看出来了没？”
李伯辰将
席盖上，对尸暗道一声得罪了，又对孟娘子道使了个眼色。孟娘子愣了愣，低呼道：“……真的！？”
他还没答话，屋门却忽然被一脚踢开，听一个男喝道：“传什么？谁教你们这么讲的！？”
李伯辰转脸一看，见是个穿黑布白边制衣的男。瘦瘦，腰间挎着一柄刀。这装扮与白天在镇上看到的那些巡街的一样，该也是朱厚手底下的吧。
这大步进屋，厉喝道：“周家的，你们讲什么？什么妖兽？不是说了是仇杀吗？”
死者应该是姓周。他喝问的该是那个
。
那子一听他的喝问，立时吓得哭不出声，倒是男童哭得更大声了。这进了屋，才看见孟娘子，语气便缓和了一下，道：“哦，孟娘子也在啊。”
孟娘子皱了皱眉，道：“孙差，嘛这么吓？孤儿寡母的。”
那冷笑了一下：“孟娘子，这种话传，不是扰民心么？传到朱大将军耳朵里，少不了要把拿去坐监。我不是也为他们好。”
又盯了李伯辰一眼，再看那子：“周家的，你不要传话。外面的也都听着，这是仇杀。咱们的还在找冯三，找着了，自然水落石出。”
小蛮说，这死者生前是郎中，曾治死了一家的孩子。这孙差中的冯三，就该是那孩子的父亲吧。他们怀疑是冯三杀的。
但他们没看见尸身那道豁么？李伯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明白了些。山中有妖兽的传闻，该的确是朱厚的放出的风吧……也许正如铁匠于猛所言，是为了叫从山里出来，到这儿来。
可眼下要是真有了妖兽，那就不妙了。妖兽现身伤，朱厚真想做个一地的官长，总得派去剿吧。但叫他那些，到山里去对付妖兽？只怕要搭上几十条命，还未必成功。
所以，最好还是“仇杀”吧。
这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但李伯辰也觉得不是不可理解。朱厚本质上是个山匪，总不会真的“
民如子”——就是那些正经有官身的，又有多少能做到呢？死上个把乡民动摇不了他的根基，死了他手底下的兵，才疼得要命。要是那妖兽过些
子自己走远了，才最妙的。
李伯辰低叹气。他原本想，要是证实了是妖兽做的，就通报当地管事的。但如今看这位孙差的模样，怕是指望不上。
他便打算先离开。但刚挪了一下脚，那孙差又盯过来，道：“你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