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北桥镇。
空地上站满了。
大约有七八百,穿着两种颜色的作战服。黑底白字,背后漆涂着“雷光团”字样的占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蓝底白字,背后漆涂着“大师团”的字样。
现在是五月初夏,中午时分,烈当
,可所有
都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半塌的楼宇。
“战旗接!”
粗壮的男大喊着,三名号手同时抬起号角,吹响低沉悠扬的号声。
一个高瘦的男
双手持握旗杆,大步跨前,将飘扬着雷光团三个大字的战旗递给旁边的军官模样的年轻男
。
陈兴从大鼠手中接过雷光团战旗,代表着正式接任雷光团团长。
他朝前一步,把战旗往地上一,目光环视全场,缓缓开
道:
“我的生信条一直很简单……”
“那就是努力赚钱,过上好子。”
“可是……”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喜欢跟别
过不去。”
“他们自持强大,视别如同
芥,恣意践踏别
的生命和尊严!”
“于是,这个世界上才有了梦想。”
“我很难说明梦想是什么。”
“但我知道,如果没有梦想,沈光明不会客死异乡,世上不会有春燕号,我们还在那片焦土上苦苦挣扎!”
“如果没有梦想,铁诺也不会为我们引开敌,最后落得尸骨无全的下场!”
随着陈兴的慷慨陈词,一悲愤的
绪在士兵中蔓延开来。
他用力拧开纽扣,扯下上衣,显露出肩膀上焦糊的渊烙印。
“这个畜生,不但杀害我们的兄弟,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他赤红着眼睛,嘶声裂肺,“你们能忍吗!”
“不能!”
齐整的吼声穿云裂石,撼天动地。
陈兴注视着全场,目光从每一个的脸上扫过。沉静了片刻,朝远处招了下手。
一队提着铝制手提箱的士兵小跑进场,在群前方停下,立正转身,然后在陈兴的示意下,将箱子一字排开。
“咔嚓!”
箱盖同时弹开,一排排的药剂显露出来,红黄蓝绿紫,五颜六色,晶莹的体在午后的阳光下烁烁生辉。
“这里是八百支英雄药剂。”
话音未落,现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随即接耳,骚动起来。
“不会吧,他想让我们注?”“会死的……”“团长不是疯了吧?”
陈兴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让大伙注英雄药剂。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拼死一搏。
可是谁都清楚,这东西的死亡率过百分之八十五,而且死亡的过程十分痛苦,血管皮寸寸
裂,如同千刀万剐,受尽酷刑而死。
陈兴默默地注视着下方的士兵,等到他们的议论告一段落,才缓缓开道,“我不会强迫任何
使用。”
“只是……”
“我们的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棺材。”
“渊烙印,不死不休。”
“只要我们活着一天,它就会制造一天的痛苦,制造一天的恐惧。”
“如果,死亡是一件迟早的事……”
“那么,你们愿不愿意,用仅剩下的,苟延残喘的一段时光,去换取一个机会。”
“换取一个站在这里,向那个畜生起冲锋的机会。”
“告诉它,我们是铁诺的兄弟,我们同样的顶天立地,同样的宁死不屈!”
所有都握紧着拳
,眼圈红,却依然沉默着,没有
敢站出来。
使用英雄药剂需要直面生死的勇气,需要拔山盖世的豪。
只有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有一线生机。
并不是每一个都有成为英雄的觉悟。怕死是
之常
,蝼蚁尚且偷生,只要能多活一分钟、一秒钟,谁又不愿意呢?
无声的沉寂中,一道身影越众而出。
体型又高又胖,宛若一座小山包。
大猫!
陈兴瞪圆了眼睛。大猫朝他看了一眼。
一瞬间,陈兴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做兄弟的,这时候不撑你,还等什么时候!
只见大猫几步走到箱子前,一把抓起里面的英雄药剂,撕开铝箔,拔开针盖,没有半分迟疑,一下扎血管,全部药
压了进去。
陈兴闭了闭眼睛。大猫就是这样的,平时默不作声,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在众的注视下,大猫退到一旁,靠着半面残墙坐下,等待药力挥。
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猫身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偷偷摸到了箱子边上,拿起一支英雄药剂,注
到手臂血管中。
“老吉!”
大师团的几个士兵看见,顿时大叫起来。
老吉年过七旬,按照普通的标准,已经是暮色之年,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英雄药剂的改造。
原本灰暗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老吉整个
红光满面,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数秒钟过去,脚步忽然变得虚浮,东倒西歪,像是喝醉酒一般。
“老吉,你!”
几个相熟的迅围上去,扶住老吉。
“哈哈哈,爽,爽!”
老吉大笑着,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酒瓶,拧开盖子灌下去。
“爽,爽!”
笑着笑着,他耳朵开始出血,接着是鼻子、眼睛,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死,触目惊心。
英雄药剂可以说是世间最致命的毒药。一旦喝下去,无药可解。冰蓝城大王子锡安,就是因为喝下翠丽丝混合在酒浆中的英雄药剂,当晚七孔流血,毙而亡。
“我这条老命就是捡回来的,若不是跟了团长,估计现在还在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一天到晚为了半吃的,东摸西扒,活得没个
样!”
“这几年,我活出了以前大半辈子都没尝过的滋味。”
“我开心,我快乐!”
“我这辈子,值了!”老吉用力地拍着胸,“我值了!”
他抓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大酒,突然身体一僵,仰面朝天,“噗”的一声,
出一篷血雾。
经历了最后的疯狂,老吉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变得灰败苍白,最后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生息。
他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仿佛看见了什么幸福美好的事。
老吉的死激起了士兵们的勇气。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要活就要活得爽,活得有滋味,战战兢兢,怆惶如鼠,这算什么活法!
大批士兵涌上前,一个接一个地拿起英雄药剂,拔掉针盖,往身上注。
半小时后,这片空地成了名副其实的间炼狱。惨烈的嚎叫响彻天际,时而狂
,时而绝望,时而不甘,撕心裂肺,听得
浑身毛。
北桥团的士兵被嚎叫声惊动,纷纷走出营帐,爬上高地张望,然后他们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个扭曲的面孔,鲜血淋漓的身体,如同油锅中翻滚挣扎的生魂。受尽煎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