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纹——里椿。
望着手中的这枚精巧的吊坠,绫华依偎在我的身边,轻声道:“这是里家的家纹。
今夜,就请让我将这椿纹送给你,希望,你今后的旅途望见这个吊坠,便能想到我……拜托了。
”我将那枚椿纹紧握在手中,慢慢地贴在胸口,好似今后的旅途中,眼前的少女就会像这枚吊坠一般,陪伴在我的左右。
想到这里,我便深吸一口气,从一边的衣物中,取出了旧日腰间的挂坠。
那并非火元素的之眼,而是六枚铜钱,用巧妙的丝绳串联一体,好似颇为精妙的艺术品。
我郑重地将这六连钱交到绫华的手中,望着她有些惊讶的表情,郑重道:“六文钱,与里椿相似,是真田家的家纹,本意是冥河摆渡的船费,意为真田一族的武士若是踏上战场,便不再有生还归来之意。
隻是这一次,我不想再支付这船费,因为我想要……活着回到这里,回到你的身边,绫华。
”两人先是沉默,望着交欢给彼此的信物,相视一笑。
夜深人静,两人就这么温柔地抱在一起。
让人觉得幸福的,便是这宛如樱花般绚烂的,共同度过的时间。
不久之后。
清晨,稻妻,离岛码头。
在锁国解除后,各国恢複了与这片永恒之土的往来,作为商贸地的离岛自然也渐渐恢複了往日的繁荣,时不时便能见到来往的商船队。
我将离开这片群岛。
前来送行的人并没有太多,因为不久前便已在稻妻城内作了别,此次离去颇有些匆忙,自然也就无人赶来了。
当然,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望着亲自送我来到码头边,陪伴我直到现在的绫华,我不禁对眼前的少女道谢:“绫华……谢谢你来送我。
”“嗯。
”她的色有些暗淡,甚至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了。
”我也突然愣住了。
仔细思考一下便能明白,在离开稻妻后,我们或许便无法像这样经常见麵了。
身为社奉行大小姐的绫华还好,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我若是发生什么变故,茫茫大地,或许便再也联係不上了。
此刻,我的脑中回想起了那句话。
“眼前的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如樱花般飘落……人生短暂,每一件事,都必然有最后一次。
”或许,这就是我与绫华之间的最后一次说话?想到这里,我就不禁被感伤的情绪所笼罩。
我曾经失去了许许多多的人,而他们都无暇与我在最后一刻,好好道别——若是此次离别之后便不能再见,我该如何与绫华道别?我该如何与将身心都交给我的少女道别?多情自古伤离别,此番千言万语彙聚在心头,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不知当如何倾诉。
抬头望去,望见的却是清晨初生的日光,正从山后慢慢地鑽出地平线。
那是希望的光彩,映照在影向山上,映照在那绚烂的樱树间。
在阳光下,樱花飘落,樱花又绽,生生不息。
这一瞬,内心的阻隔,在这一刻彷佛在冲破,而悲伤的话语,也化作了激励:“樱花飘落固然绚烂,然而樱花也将再次绽放,生生不息。
这一别,并非永别,我们终将重逢。
所以,在那之前,请耐心等待,并心怀希望吧,绫华,我相信,那便是人生的意义。
”“说得好。
”还不及等眼前的少女回话,清朗的男中音便抢先做了回答。
抬眼望去,一身白衣的优雅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了我们两人身边。
那与绫华十分相像的外貌,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里殿下。
”“你,你……你是,绫华的哥哥!”主动流出了空间,让我与绫华告别的派蒙,这个时候也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我的身边。
“异乡的旅者嘛……先前忙于社奉行公务,不曾一见。
我是稻妻社奉行里绫人,也是绫华的兄长,今日有幸相会,却不能长谈,有些可惜呢。
”在简短的问候之后,他的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家妹虽不曾言,然而在稻妻治下,你有一大罪,不知你可知?”“哥哥……!”“绫华,现在请让我与他谈谈。
”
来自社奉行的威严,不仅仅是让我,甚至让他的妹妹也稍稍一愣,一时间竟然难以启齿,而一边的派蒙更是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知道吗?那么便让我来告诉你好了。
”里绫人轻哼一声,预备着开口,而我与绫华的心髒,跳动之快,甚至能让耳膜都能感受到阵阵刺痛,响起一阵共鸣——我与社奉行大小姐私定终身一事,固然没有能瞒过她兄长的打算,但是先前他忙于公务,因此这告知一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却不曾想到,他会在我将要暂时离开稻妻时突然出现,叫人措手不及。
此刻,我与绫华的命运彷佛便将在他的一席话语之间决定,若是他坚决反对,那么我们相守的屏障,便又多添上了一层。
那紧张的感觉让我的呼吸急促而杂乱,彷佛不去调节吐息,便会就此窒息一般。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肺部重新清朗起来,那紧张却不曾缓解半分。
很快,里绫人的声音响起,我的那份紧张也到达了极点——“私下麵见末婚妻,不合稻妻礼法,你可知何罪?”“什什什什什什么——?!”派蒙一声惊叫,我和绫华也一起抬头,看向了她兄长脸上那有些玩味的笑容。
我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喜悦,以及难以置信。
有那么一瞬间,我们都怀疑这番话是否与自己的理解存在差异,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两位,你们没有听错。
”里绫人望着自己的妹妹与我有些局促的模样,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拍了拍手掌,“旅者真田辰幸,与作为末婚妻的、我的家妹私下麵见,不合稻妻礼法。
”“哥哥,可是……”绫华方要开口询问,就被这位社奉行拍手打断:“你们是不是认为,我要做个轻小说里那类对妹妹棒打鸳鸯的哥哥了?如果是的话,刚才我已经成功了呢。
”“不过是玩笑而已,哈哈。
”里绫人愉悦地笑了笑,“虽说知道两位无意隐瞒,但是纸里包不住火,更别说终末番的忍者一直都盯着呢。
两位第一次见麵的时候,早柚就已经告诉我了。
那时我忙于公务,也不觉得两位会有什么进展。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田殿下……不,现在该叫你辰幸了,你还真的能把我的宝贝妹妹给抢走。
”说到这里。
绫人却没有什么愠色,脸上反倒还是一副愉快的笑容,上前如兄弟般拍了拍我的背:“我与绫华的父母早逝,所以她的童年并不幸福。
我隻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不仅能真心爱她,而且还能对她好,比她还要优秀的男人做我的妹夫——而你不止于此,其能力甚至足以与比肩,能让将军大人撤回眼狩令……哈哈,我甚至觉得,是绫华高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