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我俩帮忙,你离开不会被人发现。其实你现在如果想走,就算大摇大摆地走,
相信也没人敢拦你。”
苏循天急道:“是啊,你就别发愣了,这就收拾行囊,马上走!”
叶小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我妹子怎么办?”
苏循天想到叶小天一走,那可人儿便也要跟着离开,心中好生不舍,可是难
道他能把人留下?只得咬牙道:“我去帮你接她。我就不信,后宅里头有人敢拦
我!”
叶小天摇了摇头:“我从靖州到这里,一路被人追杀,我不想再一路被人追
杀着离开!”
李云聪急得跺脚:“那你想怎么样啊?”
……
县衙三堂里,原本肃静的大堂又变成了菜市场,持不同意见的官员们你一言
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花知县没有一言而决的魄力,只能坐在上首无奈地看着大
家激辩。
这时,紧闭的大门忽地轰然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束金黄色的光映进来。
堂上顿时一静,众人齐刷刷向门口望去,就见叶小天披着一天晚霞,笑吟吟
地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大家好,在商量让我怎么死吗?我来送死啦!”
叶小天夷然不惧地闯进县衙三堂,大门一推,血色夕阳洒入,堂上的魑魅魍
魉立即如同雪狮子见火,再也济不得事了。
他们商量的事本就见不得人,哪受得了正被阴谋暗算的人突然这么堂而皇之
地闯进来?就不提这些日子以来这个不是官的官带给他们的强大心理冲击、树立
的莫大威望,他们也要考虑既然叶小天已经知道这个阴谋,是否还留了后手,又
有哪个还敢打主意再置他于死地?
叶小天也知道大家的心思,直截了当地向他们提出:艾典史的家人既然很快
就要到了,他这个典史也就做到头了,他会离开,绝不会把他冒充典史的事情张
扬于世。
事已至此,花知县等人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叶小天的这个承诺。
叶小天也不难为他们,把自己一路上考虑成熟的计划和盘托出。花知县等人
听了不住地点头,答应依计行事、全力配合……
一切都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叶小天跟水舞商定了具体的安排,知道自己
留在葫县的日子不多了,明天将是他在葫县公开露面的最后一天。
踏着夕阳的余晖,叶小天来到了罗家。
叶香兰察言观色,看出自己的小情郎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将他迎进家中。
叶小天心情很复杂,在葫县的经历仿佛一场梦,终于到了梦醒时刻。在这个
鱼龙混杂、暗潮汹涌的地方,他几乎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跟各路人马勾心斗角、
斗智斗勇,一身疲惫,独力支撑。
是这个家,还有这个女人,给了他温暖、亲情和激情。在这里,他能得到片
刻的喘息;在这个女人身上,他能得到畅快淋漓的发泄,少年的雄性激素得到彻
底的释放。
来之前,罗小叶偷偷找过他,这个巡检司的长官当然知道叶小天要离开葫县,
从此天涯永隔。他暗示叶小天应该去跟母亲道个别,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叶小天忽然明白,他跟叶香兰的这段孽缘,之所以得到罗小叶的支持和配合,
是因为罗小叶早就知道他们会无疾而终。自己的母亲偷人,他还乐见其成甚至参
与其中,只因为这是露水情缘,对罗小叶和他的母亲不会产生长远的影响。
明天,“艾典史”将从世上消失。今晚,将是叶小天和叶香兰的最后缠绵,
罗小叶不会掺和,会让他们好好道个别。
这一夜,叶香兰心中隐隐不安,小情郎忽而疯狂如虎,忽而温柔似水。
叶香兰做小伏低、百般逢迎,只为能让叶小天尽兴……
两人几乎一夜未睡,只是在天光将亮时小憩了片刻。
叶小天离开时,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别了,这个雅致的小院。别了,这个
风情的女人。
叶小天也曾想过,在这段感情中到底谁吃亏谁占了便宜,是他占有了叶香兰,
还是叶香兰俘虏了他?他是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比罗小叶还小了几岁,而叶香
兰比他的母亲还年长,典型的“老牛吃嫩草”……
可就是这样一位成熟的风韵妇人,知冷知热、善解人意,无怨无悔地付出了
自己的全部,让叶小天这个流落天涯的孤独浪子拥有了一份世间难得的真情。既
如此,何谈吃亏?
……
葫县驿路一段险崖再度因雨水冲刷而坍塌,艾典史亲自带人前往抢险。在施
工过程中,悬崖碎石滚落,艾典史躲避不及,被巨石压得稀烂,为国捐躯。
艾典史死了,而且死得如此……悲壮!就算艾家的人起了疑心,他们也休想
查出什么了,一具稀烂的尸体,谁有本事复原?
至于叶小天的两个“妹妹”,官府里参与其谋的人才知道那是他妹妹,对外
界可是声称因为救过艾典史,被艾典史知恩图报带回县城的两个村姑。而且这两
个村姑受知县夫人赏识,已经留在县衙后宅了。艾家人就算对这两个村姑感兴趣,
又哪知道这两个自从到了葫县就住在县衙的女人长什么样儿?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过长街,最前头是两个“开路鬼”,每人手中各撑着
一杆铭旌。其后是一对大锣,一班穿号衣的吹鼓手吹吹打打的十分热闹。
接下来是几对官衔牌,一顶返魂轿。轿后是僧、道、尼弟子,念经的念经,
招魂的招魂。之后又有白色旗幡无数,纸钱儿撒得雪片儿一班。长街上不少百姓
望棺大哭,伏地祭拜。
一口上好的棺材,是洪大善人捐赠的。抬棺杠的全部是县衙捕快或皂隶,共
计三十二人,其中周班头和苏班头扛首杠。这已经是出葬的最高标准了,再往上
是四十八扛,那得有爵位的人才行。
棺木前边李云聪腰系孝带,手捧灵位,上书“葫县典史艾枫之灵位”。
因为艾典史是外乡人,等他家人赶到还要起出棺木运回本籍,此时入土只是
葫县上下的一片心意,所以埋葬地就选在城外十里的黄大仙岭脚下,青山沟旁一
处青山绿水环绕的地方。
葬坑早已挖好,埋棺,填土,立碑,献祭果,点香火,和尚、尼姑、道士们
又绕坟走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当上百个纸人纸马烧成熊熊大火的时候,王主
簿扶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县太爷走上前,泪流满面地宣读起悼词来。
陪祭的人群中,一个打招魂幡的“小鬼”杵在那儿,听着花晴风抑扬顿挫的
悼词,轻轻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大头鬼低声道:“你说,将来我真的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