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之“知”，再结合琴魔魏无音之力，非唯赤眼不失，连幽凝亦须臣服。
莫三侠的生命、被屠杀的天门弟子、奋力抵抗的剑冢院生……这一切的牺牲，是否根本就不会发生？毫无来由的挫折与愤怒侵袭了少年，耿照霍然转身，咬牙道：“台丞若是成竹在胸，用不着旁
，为何不及早出手，少添英魂？”“因为我做不到。
”萧谏纸
瘪的嘴角一动，整张脸突然皱起来。
“年老”这个字眼初次在忙碌不堪的老身上显现威力，仿佛一瞬间抽走了旺盛的生命之力，只留下风沧桑的衰老皮囊。
他双手平平推送，缓缓自案后“滑”了出来--他坐的不是寻常的纱帽椅，木椅下方并非挑空的四支椅脚，而是四面封板，宛若木箱，其中设有机括轴轳，两侧分别支起牛车似的两只覆革木
。
萧谏纸下身盖着薄毯，灰旧的绒毯下露出瘪的黑布鞋尖，搁在椅底的踏板之上，死板板的不带半点生气。
老淡淡一笑，笑容既无奈又痛苦，更多的却是无力回天的麻木。
“怪只怪妖刀现世太晚，一旦现世，偏又来得太快--对一名残废来说，着实应变不易。
”萧谏纸掸了掸腿，手劲不弱，薄毡下的瘪大腿却一点反应也无，恍若泥塑木雕：“如你所见。
现在的我，只是个又老又病的瘫子。
”◇◇◇萧谏纸中风已逾一年。
在老台丞授意下，剑冢刻意封锁消息，萧谏纸平
居简出，除了少数亲信，即使在剑冢之内也罕见台丞露脸，大部分的政令都由台丞书斋所出，或
由谈剑笏办理。
赤眼大闹白城山时，谈剑笏正往胜州办事，台内已无高手，被妖刀附身的院生沿途砍死了几，谁也拦阻不下，一路闯进了萧老台丞的书斋里。
萧谏纸无法行动，眼睁睁看赤眼杀死四名贴身护卫，风风火火地欺进五尺方圆之内，状如风中之烛的半瘫老突然一拍书案，横桌跃出，将刀尸轰飞大半个书斋，背脊撞上
壁；接着抽剑一掷，连带刀钉在墙上。
事后叫凿下整片壁墙，连着地砖浇铜铸铁，这才困住了赤眼。
经此一战，萧老台丞元气大伤，卧病月余，没能赶上灵官殿之战。
否则有他亲临指挥，加上琴魔魏无音的超卓武功，只怕幽凝也非对手。
他见耿照错愕之余，露出懊悔内疚的
，啧的一声，淡然挥手。
“我虽老病，还不到你来同，真要动起手来，三招内便能教你趴下。
你信不信？”耿照被他锋锐的眼
视得难以喘息，暗忖道：“目为光，他能一掌打死刀尸，这份造诣放眼东海，只怕没有几能够。
”更生出几分敬畏，垂首道：“是在下唐突了，请老台丞恕罪。
”萧谏纸坐在椅上，打量了他几眼，正要开
，忽听“叩叩”几声，门外老舵工道：“台丞，大到啦。
”萧谏纸扬声应道：“带进来罢。
”咿呀一声门扉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生。
耿照浓眉一轩，来虽微露诧异，却仍抢先开：“原来是流影城的耿典卫！独孤城主已经到了么？”耿照摇了摇
，拱手道：“敝上还未抵达，是在下先来了一步。
迟大好。
”那身穿油紫章服、佩挂金紫鱼袋，戴乌纱幞，足蹬底官靴，五绺长须飘飘，容色虽疲惫憔悴，却难掩风采，依旧予清癯拔群之感，正是本道的父母官、官拜一品东海经略使的迟凤钧大。
他双手食中二指贴额，小心取下顶的乌纱直脚幞，冲萧谏纸一揖，恭敬道：“学生参见恩师。
公务缠身，叩见来迟，望恩师恕罪。
”萧谏纸似不在意，挥手道：“你也辛苦啦，别说这些官样文章，坐。
”回望耿照一眼，眸中
光粲然，颔首道：“你也坐。
”椅缓缓滑向书案之后，又回到原处。
他中风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连朝廷都不知道，迟凤钧却是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加上“恩师”、“学生”的称呼，两关系非同一般。
迟凤钧笑着解释：“我是太宗朝进士，顺庆四年的二甲第一名，当年主考官便是萧老台丞，故以学生礼事之。
”“原来如此。
”萧谏纸又拈笔翻书，勾点起来，随问：“三乘论法在即，各路马都到了罢？难为你啦，现羽。
”迟凤钧摇苦笑：“恩师有所不知，该来的都不见来，学生这几正疼。
这会儿不忙，是没得忙、没处忙，糟糕至极。
”萧谏纸停笔抬。
“喔？”“皇后娘娘的凤驾刚到胜州，虽然缓慢，总算还在掌握之内，学生后天准备西行迎接，这倒不难办。
琉璃佛子明明先行离京，一路邮驿却无消息，万一出了什么事，都不知该找谁去；南陵诸封国的使节团亦迟来，行踪难以掌握。
“镇东将军移驻谷城大营，本应今下榻越城浦，但学生在城外等到太阳下山，连个影子也没看到；负责将军安全的岳宸风也不见踪影，我寻了他一天，到处都没见。
朝廷谕令，本次升坛论法须请三乘代表与会，但莲宗八叶隐世既久，学生费尽心思，始终一无所获。
”叹了气，伸手揉着眉心纠结。
总算他八面玲珑，旋又恢复笑容，目视耿照：“贵城独孤城主离开朱城山近十，便去白城山都该到啦，偏生在越城浦就是等不到君侯大驾，正急得半死。
适才一见耿老弟，我差点笑出来，心中欢腾，不下久旱甘霖哪。
”耿照心虚不已，总不好说“我也是刚知道敝上要来”，正自尴尬，却听萧谏纸接：“独孤天威今晚宿于临江镇，至多三之内必至，现羽毋须忧心。
”迟凤钧连连称是。
萧谏纸道：“你方才提到岳宸风，你对那知道多少？”随将赤眼一事说了。
迟凤钧沉吟道：“恩师所言极是。
那岳宸风虽然悍勇，得刀必不敢私藏，自当献与慕容将军，此事须由将军处着手。
”见书案边搁着一只摩挲光滑的旧木盘，盘中一盅姜丝鱼汤、一碟咸豆、一碗煮豆腐，另盛有半碗白饭，饭菜看似不曾用过；兴许是搁凉了，飧食上并无热气，蹙眉劝道；“恩师，市俚有云：“是铁，饭是钢。
”时间也不早了，学生不打扰恩师用晚膳，明儿再来请安。
”萧谏纸点：“你去罢。
”迟凤钧起身行礼，抱着乌纱幞退出舱房。
兴许是被得意门生所感动，老本欲提笔，犹豫一瞬又放落，端起饭碗吃了几，鱼汤却只尝一小匙便即搁下。
耿照在流影城中侍奉惯了，察言观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