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照着念,蒙混过关。
此外,她又取出一叠花花绿绿的文件让他签字,并一一解释了原因。
郝江化头大如斗,又不愿在小助理前失了威严,大笔不缀,依次在指定空白处签下了歪歪扭扭的大名。
笔尖触及纸张的表面,磨擦产生“沙沙”声,吴彤的眸子霎时亮如夜星,对郝江化投来鄙视与默哀的眼,顾盼之间,颇多玩味。
郝奉化在弟弟那里碰了壁,心里拔凉,儿子行凶杀人,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只怪娶媳不贤,遗害无穷。归根结底,都是李萱诗保得媒,作得孽。
你看看如今境况,郝家二房一日不如一日,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没来由连大房都被卷入其中,真是不幸。
郝虎终日奔波在外,开着那辆蓝色的五菱宏光拉客赚钱,兄弟进了班房都不闻不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薄凉无情,莫此为甚。
郝奉化悲从中来,老泪纵横,用郝杰的手机给郝虎拨了电话,让长子陪同自己去看守所探望一下。
郝龙杀人事件,公安局调查很快完结,事实清楚,动机明白,故意行凶,一目了然。
检察院已经下令批捕,如今收押在衡山县看守所,只等进一步核实,移交法院宣判了。
郝虎在老爹的胁迫下,只得放下成见,通过“把柄”威逼堂叔郝江化使力,终于获得了一次违规的探视机会。
郝家父子带上郝龙的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风风火火奔往衡山县看守所。
郝龙属重大刑事犯,虽多方使力,毕竟尚未宣判、郝家父子也只争取到15分钟的探视时间,而且还是规定时段。
郝家沟离衡山县看守所不是太远也不算近,只是看守所处于半山区,路况并不算好。
龙虎兄弟心存芥蒂,郝虎为了载郝奉化去看守所探视专门停运一天生意,婆娘翠花极不乐意,妯娌关系早就撕破了脸,而且此次死的郝和尚也是翠花的姘头,心里更是耿耿于怀。她昨晚上就在男人郝虎的耳边唠叨了半宿,恼恨埋怨万分。为此郝虎被硬生生剥夺了一周行房的权利。
蓝色的五菱宏光快速穿梭于街巷道口,郝虎踩足油门争分夺秒,只因方才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傍晚4点前包他的车去长沙,费用给了正常市价的两倍。
郝虎不敢怠慢,加上他对衡山的路况滚瓜烂1,面包车当成F1赛车来开。惊得副驾驶座上的郝奉化失声惊呼,连连叫他减速只当聒噪,依然故我。
车辆行驶到珠晖实验小学往东临近107国道,再过一个红绿灯窜上国道将畅通无阻,直至座落在福源铺乡的看守所。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手机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王老板,我保证4点前赶到滨江北路接上你。”郝虎一看来电号码正是刚刚那位出手豪阔的大主雇,不敢得罪,也不管前方红绿灯路口是否有摄像头抓拍,拿起手机接通。
“什么?提前到两点半,你有急事?呵,价钱再加80?不不,你听我说,时间实在太紧了,赶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存在闯红灯或者超速的风险。什么?你说加到120,不行叫别的车!啊,别介!两点半我准时能到,好,这样说定了,不见不散!”
郝虎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这趟买卖谈成,哪怕接下来吃两天鸭蛋都不用担心生意了。
回过来,定睛一看,却是大吃一惊,此时黄灯立刻要跳到红灯,车头则已经冲出了斑马线,脑子还没从加价120转过来。必须争分夺秒啊!为了钱,为了翠花。
索性将心一横,咬紧后槽牙,足下油门猛踩到底,发动机转速飞窜往上,车辆箭一般冲向马路对面
而恰好此时,侧向一辆重汽红岩6轴混凝土搅拌车受绿灯指引启动窜出。
“吱—嘎—砰”搅拌车驾驶员猛然发现这辆闯红灯的蓝色面包车,慌忙急打方向,同时松开油门狠踩刹车。
急性突发状况,校正方向过猛,又速度过快,两相作用搅拌车瞬间重心不稳,晃了几晃,突然“轰”的一下侧翻,挟带着8个多立方米的混凝土,数十吨的沉重质量,势若风雷,泰山压顶。
半个小时后,我的银白色手机上接收了一条信息:彼岸花开。
数日后,才由交管部门传来进一步详情。此次恶性交通事故是由面的司机行车接打电话,并且恶意闯红灯引起,负有全责。
事故造成两名受害者当场死亡,搅拌车司机也受了轻伤,影响恶劣,交管部门将联合公安、路政在全县范围内举行为期一个月的专项打击危险驾驶行为。
郝虎和郝奉化父子被沉重的搅拌车砸成肉泥,血水脑浆,肚肠内脏不可分辨,流了一滩,现场惨不忍睹。蓝色五菱宏光也碾成了铁皮疙瘩,触目惊心。
父兄尸骨无存,老二身陷囹圄,郝杰只好硬着头皮去县殡仪馆领了骨灰坛子,又在家里设了灵堂,办了丧事。
李萱诗闻讯借口身体有恙只派了何晓月去送上白礼,悼念一番,作为本家宗亲的郝江化连面都未露,郝虎一死,他暗自庆幸以后不用再担心被人捏住把柄。
大房父子同殡,一派愁云惨淡,加上郝龙杀人入监,郝家本就不多的亲朋借故推托,来者寥寥。
本该大操大办七天,可如今噩运接踵,膝下除了郝杰也无孝子贤孙,且四处疯传郝家淫靡污秽,乱伦扒灰犯了忌讳,要遭报应天谴。
故尔,人人避之不及,世态炎凉现世报。
没法子,丧礼只勉强维持三日便草草下了葬。
翌日,大房院里婆媳三人又厮打谩骂,扭作一团,郝燕哭丧着脸拉扯劝架反被挠伤了脸皮和脖颈。
家乱失和,破败飘零在即。
三七未出,郝家沟都得知了奉化家两房媳妇收拾细软连夜奔逃的消息,茶余饭后又增谈资。
尤二姑颓然坐在堂前,面对亡夫亡子的遗像和三个嗷嗷待哺的拖油瓶,心若死灰。
傍晚时分,残阳似血,炊烟袅袅。
佝偻着背的郝新民手里提着瓶酒鬼酒和一包长沙臭豆腐、半斤猪头肉喜滋滋的往破败不堪的老宅踱去。
这段时日,他化身义务宣传员,走家串户,攀谈闲聊之间总会有意无意扯上几句郝家的闲话,乐此不疲。
隔上个七八日,趁着傍晚人疏,那个蒙面戴鸭舌帽的高大男人总会如约出现在他家门口,送上一个信封。
世上居然有这种好事?郝新民睡觉都要笑出声来。抹黑郝家,斗倒郝江化已是他的毕身执念和最高纲领。喝着醇香的精制烧酒,品尝美味的长沙臭豆腐,再看着仇家一天天倒霉,才是求之不得的人生一大乐事!
推开破败腐朽的家门,未及回身闩上,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两下,也不惊讶,转过头,果然又看到了那个人。
如约而至,不言自明,一个信封爽快的塞到他手里,那人眼角微眯,好像笑了一下,天色渐暗,对方又蒙着脸,看得不是很真切。
双方都不在意这种细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他早几次还有些好,抽丝剥茧,隐隐猜到了雇主的大致底细。某些仇恨,不共戴天的,便如他郝新民,切身体会,感同身受呀!
盗亦有道,不可言传,不可声张,否则就犯了大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不,是出气,是泄愤,是以牙还牙,因果报应!
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