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嗯,是啊。”徐嘉郁盯着火焰吞噬着一封封遗书,似乎出了。眼看着灰烬越堆越多,炉火也越来越旺盛。仿佛那温热的余灰和橘色的飘摇的火就是七十年的岁月和数不清的苦难。
“我们好像天国的邮递员。”
“啥?”
“就是在死后的世界做邮件分发工作的呀。”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儿。”
“难道不是吗?你想想看,写着些信的,会不会想到自己写给家
的遗书,竟然被七十年后的两个高中生给读到了呢?”
“这么说也确实。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诶,这儿有一封不一样的。这个写了好多。密密麻麻的。”
“什么呀?”
“我看看。”
9
“本这个国家已经要完蛋了。我们正在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我们在向全世界为敌,却依旧怀着毫无理
的自信心。在这里所有的
似乎都丧失了理智和
类最基本的道德与
感,他们的心灵被低俗的
国主义和狭隘的民族主义所麻木,自以为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族,担负着复兴亚洲的使命,意
着解放华盛顿。那些军
们,因为盲目和愚蠢而战斗,他们从小被民族主义的言论所洗脑,容不得一点儿异样的声音,听不得一点儿批评的言语,即使心中有所不满,也不愿意当众宣泄,结果还是等于无。他们似乎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而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究其根源,还是我们心中那无法根除的自卑感。
他们是很可憎的,他们是市侩的
,他们是绝望得令
发指的
,但他们也都是很可怜的普通
。这个该死的体制正在把无数未来可期的青年
送上万劫不复的
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军国主义的工具,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而活,但他们却把这种
隶
当作至高无上的道德。这十年来,我目睹了我们的国民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向疯狂,走向战争的地狱,我握着步枪,熊里怀着一腔怒火,却不知道该向着谁发
子弹。
我……(字迹模糊)军部的那帮正在以复兴
本传统
的名义,毁掉那些真正的,我们民族的传统和文化。这种毁坏是最可怕的。再这样下去我相信这个国家自明治维新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对外开放的成果将在我们这代
手里毁于一旦。我们的学校培育出一代又一代
隶,天真的灵魂被世俗化体制化,变成愚蠢而麻木的工具。
本当今社会是什么?难道是
隶社会吗?而那些犬儒的知识分子,自己为读了很多书,对这个国家的真面目看得比谁都清楚,却不愿意为摧毁这个体制而努力,他们要么整天忧郁地活在自杀的边缘,要么试图融
这个世俗化的社会体制之中,自己为读过几本西洋书,比谁都看得清醒,实际上却是最没用的一群
,也是
本革命路上的绊脚石。
醒来哟,本的青年,为了……(剩下的字看不清了)。我收到家乡的信,我的还在读高中的
儿上个月跳楼自杀了。在每年都有无数的
本青年自杀,而你们,这个体制,和这个体制之下被异化的每一个
,都是杀死这个天真的
孩儿的凶手。你们,这个体制,和这个体制里的所有的
,都是杀死这个,天真的,可
的,如同月光般单纯的
孩儿的杀
凶手。你们每一个
的手上,都沾有她的血,你们正亲手谋杀这个民族的未来。
昭和二十年七月三十。”
10
“那上面写了什么啊,那么长。快念给我听听。”
“没什么。也和那些差不多,就是遗书而已。”
“啊,那就烧了呗。”
“唔。”
“咋啦?”
“这封我想自己留着。”说着,我就把这张纸规规矩矩地折好放封筒收进
袋。心里却想着,在那种环境下写这种东西,大概是要被当作非国民,给军法处置的吧。突然我感到一阵
风吹来,炉火也在这一阵风里左摇右晃。不过我还没有迷信到相信那是死去士兵的灵魂回来取回信件的程度。
“哎。”徐嘉郁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啦?”
“那里是钢琴吗?”徐嘉郁指了指我身后的一团黑影。
“哎,好像还真是,刚刚在火光的影里,都没看到。”我站起身走到钢琴旁边,掀开尘封已久的琴盖儿,发出木
的支呀声。
“看起来好像还没坏。”说着,我随手弹了一个琶音,呕哑的琴声顿时充满了整个大厅。
“诶,读遗书太沉重了,我们来跳舞吧!”徐嘉郁提议道。说着,她便脱掉被雨水打湿了的迷彩服上衣,也站了起来。在微弱的火光里,我能看见他的洁白的内衣,映出熊前的两颗凸起的黑色房。
“好啊。这钢琴音有点儿不对,但怎么说呢,还能用。”
“老钢琴也别有一番风味嘛。”
“也是啊。”等到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隐隐约约看见钢琴的侧边有一块小小的长方形金属牌,上面刻着“昭和十二年制”。看来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东西。
“哎,随便弹点儿什么呀。”
“嗷。”
于是我凭着记忆开始弹奏肖斯塔科维。徐嘉郁光着脚丫,在壁炉前踮起脚尖,伸展开双手,丝毫不顾地上的灰尘有多厚,就着三拍子的圆舞曲径自跳起舞来,踩的木质地板咚咚地响,掀起积攒多年的尘灰。壁炉里,尚未燃尽的遗书的残片此刻好像都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只浴火的白蝴蝶,绕着舞者的两只小脚轻快地飞舞,旋转,像是留恋世间不愿离去的阵亡士兵的魂灵,此刻突然被烈火释放了出来,得到了永久的解脱,得以转世投胎。但我想,这大概只是她的舞步掀起的气流的关系。火光把徐嘉郁起舞的影子投
到对面的墙上,像极了幻灯片里的老电影。
“我从小学跳舞的呢。”她轻快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儿,不像是刚刚光着脚坐在地上的那个徐嘉郁了,简直和换了一个似的。
“是吗。”
“真的,从小就开始学,已经学了有十三年了啊。”
“那你真的好厉害。”
“哪有哪有。跳舞跳得好有什么用呢?”
“怎么会没有用。”
“高考能给你加两分嘛。”
“不能。”
“那不就是没有用嘛。”
“这……”她的话我居然无力反驳,“那你为啥,为啥还要跳舞呢?你父母着你学?”
“不是啊”,她摇了摇。
“那是?”
“因为……我真的喜欢跳舞哇!诶?什么声音?”
一阵怪叫声从我们顶响起来。弄的我俩一下警觉起来。
“大概是猫鹰吧。”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手指依旧敲击着古老的琴键。
“嗯,应该是猫鹰。”
“咕,咕,咕咕!”
“猫鹰在说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猫鹰。”
“啊,你瞧我问的,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
一曲终了,我望着徐嘉郁的身体,她小地喘着气儿,脸颊发红,看起来滚滚烫,背后也被香汗覆盖了。
“哎,弹一首蓝色多瑙河吧。”她想我提议道。
“行啊。”于是我凭着肌记忆开始弹奏蓝色多瑙河。
“你钢琴也弹得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