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终,我被接回罗家本家。01bz.cc
罗兰来看过我,掂了掂我的骨架,沉默了很久。
我瘦了很多,大约在他看来,已经脱相。
 他望向我的眼里有太
的悲哀。饶是这么善谈的
,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我太瘦,瘦了就会冷,骨架外披了很厚的绒衣。天不算凉,可我只觉得冷。这个房子好像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气,一切被灰掩盖,一切都在死去。我的骨
靠在皮椅上,黄梅雨后,皮椅生出白色霉点。胸腔只剩一排骨,哪怕尽数
露,也叫
看得没有欲望。 
罗兰陪我坐了很久,最后只是求我:“跟我回去吧,表姐。”
“你这样,我很难过。”
 他搀扶我走,却在摸到我腕骨时顿住。兰常年与病魔纠缠,在生死线前徘徊,比谁都知道,将死之
的模样。他仍想拖住我,却终于明白连他也拖不住。 
车一路走,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看着窗外逝去的一切,像大空大幻。『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罗家还是这么庄严,这样崭新的地方。高门大院,门外两株迎客松青翠。绿叶又生新芽。这里的每一处都有
小心打理,我站在门外,只看见一扇佛赤铜门。 
 
站在门前,渺小得像蝼蚁。 
 白的灰的石
垒上去的楼,
夜灯火辉煌。 
 姑姑赶在门外接我,见我时掩眉落泪,训斥
不好好照顾我。可我早没有力气再和她说些什么,被他们推攘到床上平躺。 
 床是灰紫,皮包裹,高塌软沉。木
地被擦得锃亮,
来
往进进出出。 
弱水曾经的医生啊荛来看过我,他老了很多。见到我,流下几滴泪。
 他说他见到弱水最后那段
子也是这样。 
不想说,也吃不下。
在喘息间消耗自己最后的生气。
他问了我很多,问我好不好,问我经历了什么。
我只反问一句:你还记不记得弱水?
与我讲讲她吧。
他说:怎么能忘记。
那个纵横一世的天才。
 他说他这一生,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惊才绝艳的
。他很早很早认识她。早在她来到罗家以前。 
那样的作品,他描绘不出,那样美的东西。那用重红重绿的色彩。
 那是她生命最磅礴的
子。她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的作品前无古
后无来者。 
太刺目,他谈不起她。
 我问你
她吗? 
 他僵硬住,长久才答:“你不能说
,啊缚。” 
“应该叫仰望。”
“后来一把火,她把她所有作品烧了。”
进了罗家。
死在罗家。
“你身上有些和她……很像很像的东西。”
“你们都太剑走偏锋。”
 “美得太伤
。” 
 “伤
伤己。” 
 “我比她年轻,啊荛。”我看着啊荛老残的脸庞。岁月没有宽容这个男
。我们多年不见:“我今年二十七。” 
 “可是我长了白发。”我将手伸到
顶上,一缕一缕剥开长发,“你看,都是白的。” 
啊荛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你们为什么都不能放下。”
 我仰天长叹一
气:“可是那样,就不美了。” 
 我之美丽,生于死物哀伤之上。在哀痛之间苦难徘徊。妄见春色,妄见腐朽衰败。由死物之上透出的
翳凉气,弱水曾经辉煌,可罗缚只剩下苍凉。 
透着死气腾腾的美,又怎么不算美。
那么美究竟算是什么?
是紫山,是盲雾,是越过癫狂与热络,从闹至静,从磅礴到败落,是一千年。
一千年前,我不存在。一千年后,我不会存在。
于今时今刻,幻化俱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