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沄沄认出了这是正院的那位薛裁缝,她连忙下车,还不等询问,对方就跪扑在地上哭道:
“沄沄!我求你了!就帮帮我吧!要不然我可就没法儿过了!”
第24章
◎满嘴是血◎
她这举动, 不止是把柳沄沄吓得一身冷汗,赶忙上前搀扶。01bz.cc
还没从驾驶室里下来的项海,也浑身发软。刚才若不是他晚了几秒打火, 这就怕要进
视线盲区了。
等看清来后, 他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去关照。
不是害怕惹麻烦, 全因这薛阿妹的那个酒鬼丈夫太招嫌!
后院和正院只有一墙之隔, 从他记事儿起,就经常被她丈夫米钢的酒后发疯行径吓得不轻。
只要是给自己灌下去一杯, 必定会对妻子和两个儿子非打即骂, 谁要是敢去手,能被他举着菜刀追出去整条胡同。
要不然, 就是闯进对方家里好一通打
砸。
如此一来,不用说院子里没几个有钱了, 就是家财万贯的,也经不住他这么折腾。
最让项海气急的,还是妻子生孩子那次。
那晚他们去医院时正赶上米钢喝了酒回家, 他扶着江霞萍往院外走, 险些被那扔出的杂物伤到。
得亏江霞萍成天和‘刀山火海’打道, 没被吓得影响了生产。
最麻烦的一点,不在于他发疯,而是坏得不够彻底。
若真是十恶不赦,大杂院早想办法把他赶出去了, 但他似乎就是摸透了们的心思。
每每在院子里发完疯的第二天,他都会拿着大包小包赔着笑脸回来道歉, 对妻儿如此, 院里受了害的家也一样。
他在供销社也算是个小领导, 每次拿回来的东西都是硬通货。
不喝酒的时候, 谁家有个什么急需,他都能帮忙搞来。
就拿江霞萍生孩子的时候来说,第二天清醒了,他特意带着红糖去医院赔礼道歉。
殷勤的一番夸赞和十足的歉意,很快就把满肚子不高兴的项海堵得没话讲了。
吃嘴短,拿
手短,在利益面前,同
薛阿妹就没那么重要了。
过去也不是没劝过她离婚,但她总说为了两个儿子,再忍忍。
众一想她做零工挣的那点小钱哪够养活三张嘴,后来也就不劝了,别
家的
子谁又想多
手呢。
柳沄沄搬进后院后,听到过两次米钢发疯,但后院向来是锁着门的,再说又这么邪,他没到昏迷不醒的地步,是一定会避开的。01bz.cc
所以她也没怎么见过那家,唯一的一次
集,还是她去找薛阿妹辨认海魂衫的布料时,撞见他在家里修摔坏的椅子。
不过是点之
,她也没有
究过对方的脾
。只听江霞萍说,他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
子要比以前略微好些。
眼下听薛阿妹说完请求后,不免震惊。
“薛阿姨,您是不是记错了?您家不是就两个儿子吗?他们不是都去下乡了吗?怎么会还有一个孩子?”
这点她听说过,明明家里可以留一个孩子不去下乡的,但她家现在只剩夫妻俩了。
米钢不稳定的绪并不是只针对老婆,在管教孩子的时候更是极端。
两个儿子初中一毕业,就都马不停蹄地跑了,哪怕平时的分数能够得上高中,也故意考砸落榜,就是为了逃离父亲。
“我肯定没记错!当年我生小儿子的时候,产婆和我说不是一个,是两个!但当时米钢有一个领导家里不能生育,他就把另一个孩子送走了,说能帮他转正。”
薛阿妹一提起这事,刚缓和的绪又再次激动起来,不停地抽泣道:
“我生完孩子们就昏过去了,等醒来才知道这个消息,后来实在下不了床,等坐完月子再去找的时候,发现他说的领导早已经去别的地方了,后来我一直想找,可他天天看着我,拿两个儿子和我娘家当威胁,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话到最后,她已变成了嚎啕大哭,二十年的每一晚,她都在怨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再清醒几分钟,看一眼孩子。
好在昨天她无意中听到了后院在说柳沄沄要出远门的事,恰好第一站就离当年那个领导家不远,她就想来苦求一次,撞撞运气。
听到这儿,柳沄沄已经不像起初那么讶异了,这种事她以前也听说过不少,谁家的孩子实在养不活了,就会送到好家去享福,在现在的年代不算是什么罕见的事。
但像这样,母子两一面都没见过,又没有征得母亲的同意就送走,实在令
发指。
“这样吧薛阿姨,我们还急着赶路,您先回去,我沿路会帮您多打听的,有好消息一定及时带回来。”
米钢确实混账,但毕竟上次薛阿妹帮过她,反正也是顺路的事,若能帮她找到孩子,也算是一桩好事。
其他两辆车陆续出发了,项海车上还带着其他,柳沄沄没再耽搁,又劝了她两句,就抓紧启程了。
等薛阿妹消失在后视镜中,项海小声劝道:“小柳,你也别总想着帮她找孩子的事,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米钢那可不好惹,万一得罪了他,以后就得一直缠着你。”
天气热,刚才开着车窗,他听见了两谈论的大致内容,不禁为柳沄沄捏了一把汗。
没找到还好说,万一要是找到了,再让米钢知道了,不得把柳沄沄家的米缸砸碎啊。
他常年出车在外,一院子带一个小孩儿,哪能打得过那位不要命的主儿。
“没事儿姐夫,我心里有数,不会冒险的。”
柳沄沄看向窗外,沉着地回道。
答应归答应,她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倒不是怕米钢会来耍酒疯,而是担心找到之后的问题。
如果顺利找到那孩子,对方若在养父母家里生活得很幸福,她又该怎么提亲生父亲把他抛弃的事呢?
就拿现在的沈穗丰来说,倘若得知了自己并非亲生,也不一定会愿意回到没有什么感的亲生父母身边。
刚才场面太混,她也没问清楚,薛阿妹究竟是想让儿子和她相认,还是带她去看一眼即可。
车拐到了市外大路上,渐渐提了速,细风从车窗缝隙里挤进来,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不由笑自己想得太多,哪怕是三四十年后,找一个多年前失散的孩子都是大海捞针,何况薛阿妹只给了她米钢以前领导的一张老照片呢。
思绪又被她牵回了药上面,不知不觉就结束了快两天的搭车之行。
项海把她放在了以前经常会停靠过夜的村子里,特地请村长帮忙多照顾。
和几个知青一同吃过饭后已是黄昏,天黑不能进山,她决定睡个好觉养蓄锐,准备明天上山。
月黑风高,不见明星。
在她还没有进度睡眠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噪音,刚翻了个身,就感觉脚下一震。
迷迷糊糊一抬眼,惊觉面朝的那堵墙被什么东西撞出了一个。
黑漆漆的屋内从迎进了一隅亮光,在土块坍塌的声音和尘雾中,柳沄沄逐渐看清了站在地上,离她没几步远的肇事者——一
不算小的野猪。
想来是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