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抱着金饼出来对账。
秦大管事守着前院,叶扶琉坐在二进院落里,八角灯笼映亮了庭院周围,面前堆了成堆的账簿,都是船坞那边刚送来的。
素秋坐在对面,沉甸甸的六块金饼称重
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偶尔停下,在账册里纪一笔。
“足金一斤重的金饼六块。合计九十六两。绞下五两给算木匠工钱,还剩约莫九十两金。折合铜钱……”
素秋噼里啪啦折算成铜钱的贯数,喜道,“娘子,我们又有钱了。支付叶家商行整年的开支绰绰有余。”
叶扶琉慢悠悠掂起两块金饼,放到桌上。
“这两块金饼放旁边。布帛绸缎生意每年都不好不坏,今年江南各处的商税又加了两成,卢知县募捐到了家门
,预备着亏三十两金吧。”
素秋叹气,在账簿里重重地记下一笔。
叶家名下四十艘船,江南各处进货出货,雇佣的掌柜,账房,帮工,五六百号
在叶家手下吃饭,经过县镇层层关卡都得
税,官府还隔三差五盯着富户募捐。想赚钱,难。
“还好叶家祖上兴盛,各处都置备了不少宅院。”素秋感叹,“各处宅院都能倒腾出不少古董,我们叶家做布帛生意的空当儿里,顺带做个买卖家私古董的副业营生,不仅能弥补亏空,还能剩下不少。”
“那是。”叶扶琉抱着小楠木箱子继续捣鼓,“前几年北边
的很,接连几场仗,毁了不少好东西。这两年不打仗了,
子安稳太平,家私古董的价钱水涨船高。做这行生意赚
大。”
七环密字锁至今没打开,她晃了晃小木箱,喃喃自语,“撞击声响清脆。到底是金还是玉呢……这么好的箱子,总不会有
放块
铜烂铁在里
?”
素秋还在合账,算盘珠的清脆声响个不停。船坞送来的账簿摊开半石桌。
叶扶琉向来是不大看账簿的。
做生意想要挣下身家,不外乎四个字,开源节流。素秋擅长“节流”,叶扶琉信奉“开源”。
叶家明面上的布帛生意,辛辛苦苦整年做下来,多半就是收支打平。想要开源,还得做老本行生意。
老本行生意来往的都是大主顾,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看看面前新开辟的鹅卵石小径两边的石砖尖角儿。一块汉砖一两金,做成了就是今年最大的一笔生意。
再看看面前的六块金饼。隔壁魏郎君是个识货的大主顾,
病得风吹就倒似的,都能做成两桩生意。古董木灯架,宫廷猫儿盆,加起来进账不算少,生意做得轻轻松松。
如果魏郎君的病
好起来,
逢喜事
爽,两家又挨得近,说不定她能多做几桩生意呢。面前堆了满桌子的亏本账簿算个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叶扶琉把摊开的账簿往远处一扔,
舒坦了。
魏郎君之前要买猫儿盆,
坐着起不来身,开不了门,她连货都送不进去,病
听着着实不大好。
“秦陇!”她冲前院高声喊
,“隔壁魏郎君的病
不能耽搁了,耽搁久了容易坏事。有件事需要你做!”
秦陇两更才睡,顶着一对睡眠不足的发青熊猫眼,蹲在前院洗脸, “主家,凌晨四更天!哪家医馆这么早开门?”
“给
看病的事拖不得!”叶扶琉绞下一块金,掂了掂分量,约莫十两左右。
“不找医馆,带十两诊金出去,替我寻林郎中来。魏家寻了那么多郎中,药石无用,眼看着
一天天地拖坏了,只有林郎中的说法别具一格,说不定他真有几分本事呢。别叫林郎中出镇子,尽快把
寻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好歹也是一条路。”
秦陇接过十两足金的时候,不止捧着金块的手,连带瞳孔都剧烈地颤了颤。
“主家,林郎中在镇子上的
碑可不怎么好。如果他果然是个庸医,单凭招摇撞骗就有十两金
帐,我,我……”秦大管事心里的坎又过不去了。
叶扶琉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秦陇心
翻腾的野火。
“如果林郎中果然是个庸医,今晚经你的手
付给他的十两金,你自己凭本事再拿回来。去向我不问。”
秦陇瞬间
大振,脚步不发飘了,
也不觉得困了,换身短打衣裳就去马厩牵马。
四更正,正是天亮前夜色最浓、困意最重的时刻。四周乡邻全在梦中,长街各处黑魆魆的,就连隔壁魏家门
的灯笼都熄了。只有叶家前院还点着灯,敞开的大门从里往外亮着灯火,亮堂堂地流泻在空地上。
门敞着招贼。
秦陇牵马出门几步,正想着要不要把门关上,前方黑暗的长街尽
就在这时出现了十来匹骏马。
马蹄声清脆,沿着长街一路小跑,七八名壮硕豪
策马缓行,护卫着中间一位窄袖锦袍的高挑少年郎,直奔灯火通亮的叶家大门而来。
“这家宅子大,又在镇子最北面,肯定是魏家没错了。”
“我们总算寻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