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言重了,言重了……」谷大用连忙出言安抚,笑着打圆场。
 「什么言重,咱家命贱骨 轻,可撑不起几次廷杖。」马永成愤愤道。
轻,可撑不起几次廷杖。」马永成愤愤道。 
 「若非咱家念着旧 ,你这几两骨
,你这几两骨 早就该凉了。」刘瑾眯着双目,似乎看
早就该凉了。」刘瑾眯着双目,似乎看 
都懒得看一眼,「既然晓得命贱,就不要说这些贱话」。
「你……」马永成作势欲起,还是狠狠倒在了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
看这位总算安生了,谷大用才对着刘瑾堆起笑脸:「既然这事也非我们本意,
不如请您老去和内阁诸公解释一番,消弭误会也就罢了」。
 「推给圣上?」刘瑾一手指天,摇了摇 ,「这不是做
,「这不是做 婢的该
婢的该 的事,咱
的事,咱 
家也没对他们解释的必要」。
 刘瑾缓缓站起,看了眼众 ,「今儿个叫你们来,是告诉你们今后的
,「今儿个叫你们来,是告诉你们今后的 子收
子收 
 敛点,少做些授 以柄的蠢事,都散了吧」。
以柄的蠢事,都散了吧」。 
 众 无奈散去,单单留下了三铛
无奈散去,单单留下了三铛 白少川。
白少川。 
 「小川, 待你的事怎么样了?」刘瑾懒洋洋地问道。
待你的事怎么样了?」刘瑾懒洋洋地问道。 
 「 已找到了,江夏
已找到了,江夏 ,姓曹。」白少川神色淡淡,霁月清风。
,姓曹。」白少川神色淡淡,霁月清风。 
 「这混小子真不让 省心。」叹了
省心。」叹了 气,刘瑾揉了揉眉
气,刘瑾揉了揉眉 ,「让你费心了」。
,「让你费心了」。 
「为督公分忧,份内之事。」仍是语调平静,不喜不悲。
「去趟宣府,给我办一件事。」刘瑾站起,走向后堂,「顺便把那小子带回
来,别他娘在外边给我惹祸了……」。
东厂内诸大珰鸟兽四散时,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府上却是高朋满座,朝野名
士齐聚,为刚刚到京的吏部侍郎王鏊接风洗尘。
 李东阳以文章领袖缙绅,每 朝罢,门生弟子登门谈文论艺,已成惯例,所
朝罢,门生弟子登门谈文论艺,已成惯例,所 
 谓君子群而不党,自不虑小 诋毁。
诋毁。 
「子容迎接老师北上,一路辛苦。」一个三角眼的丑陋文士笑对徐缙道。
 「昌国兄言重,后辈本分之事,何敢言苦。」徐缙恭敬回道,眼前 虽貌丑,
虽貌丑, 
 才名却远在他之上,正是和唐伯虎等 并列为「吴中四才子」的徐祯卿。
并列为「吴中四才子」的徐祯卿。 
 「不是言重,是谬言了,借迎泰山之便,与佳 小聚,这是大大的美差啊」。
小聚,这是大大的美差啊」。 
 另一个身着白色直裰的年轻 爽朗笑道。
爽朗笑道。 
闻言徐缙面色涨红,连连道:「何出此言?何出此言?」。
 「好了惟贤,子容是老实 ,经不得你此般玩笑。」徐祯卿对着年轻
,经不得你此般玩笑。」徐祯卿对着年轻 轻喝
轻喝 
道。
 年轻 名叫顾应祥,也是弘治十八年进士,家住浙江湖州府,听了徐祯卿之
名叫顾应祥,也是弘治十八年进士,家住浙江湖州府,听了徐祯卿之 
 言,故作怏怏道:「你们两个吴中才子,合起来欺负我一个浙江 ,不公啊不公」。
,不公啊不公」。 
「惟贤这话有失偏颇,府上从令尊才开始客居长兴,祖居却是长洲,与二位
 徐兄仙乡毗邻,说起来倒是我这个无锡 更像外
更像外 。」另一个唇上蓄着短须的年
。」另一个唇上蓄着短须的年 
 轻文士 进话来。
进话来。 
 「舆成,你也要凑上一句不成,来来来,顾某今 便舌战南直隶诸才子,不
便舌战南直隶诸才子,不 
 亦快哉。」顾应祥先喝 茶润了润嗓子,拉起架势,准备开撕。
茶润了润嗓子,拉起架势,准备开撕。 
 文士摇了摇 ,不理这位无理搅三分的同年,笑对徐缙道:「子容南下北上,
,不理这位无理搅三分的同年,笑对徐缙道:「子容南下北上, 
怎没带些方物小吃回来?京师万般皆好,可这饮食却是不惯」。
那边正撸袖子的顾应祥猛地凑了过来,「舆成兄所言极是,哈哈,原来你也
是一老饕,真不愧也姓顾」。
 瞬间被顾应祥归为同类的名叫顾可学,二 四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徐缙,大
四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徐缙,大 
有对方不拿出南方特产小吃决不罢休的架势。
只要不拿自家娘子打趣,徐缙霎时灵台清明,轻笑道:「礼物自是备下了,
 不过几位年兄都是文坛才子,科场风流,若是些 腹之物,岂不落了下乘」。
腹之物,岂不落了下乘」。 
不理撇嘴失望的二顾,徐缙取出一方书匣,对徐祯卿道:「昌国兄,征明兄
托我将此物带来,小弟借花献佛,分赠诸年兄」。
未等徐祯卿接过,手快的顾应祥一把抢过匣子,「我来看看。」取出一本印
 刷 良的书籍,疑惑地念着上面书名:「太湖新录?」。
良的书籍,疑惑地念着上面书名:「太湖新录?」。 
 徐缙得意点 :「不错,正是《太湖新录》,乃征明兄与昌国兄合刻之诗集,
:「不错,正是《太湖新录》,乃征明兄与昌国兄合刻之诗集, 
二位年兄,可还满意?」。
 吴中四才子其中两 诗文合辑,二顾只是年轻跳脱,却不是蛮横无理之
诗文合辑,二顾只是年轻跳脱,却不是蛮横无理之 ,
, 
 当即点 称善。
称善。 
 顾应祥刚喝的那 茶总算没白费,当即翻开一篇,朗朗诵起:「
茶总算没白费,当即翻开一篇,朗朗诵起:「 庭两山,
庭两山, 
为吴中胜绝处。有具区映带,而无城闉之接,足以遥瞩高寄。而灵栖桀构,又多
 古仙逸民奇迹,信 区别境也。余友徐子昌国近登西山,示余《纪游》八诗,余
区别境也。余友徐子昌国近登西山,示余《纪游》八诗,余 
读而和之……」。
 徐祯卿颔首微笑:「这是征明兄弘治十六年《游 庭东山诗》所作序文,虽
庭东山诗》所作序文,虽 
过两年有余,旧景宛在眼前」。
 徐缙点 称是:「二位兄长以
称是:「二位兄长以 庭两山诗文相合,为吴中一段佳话,小弟未
庭两山诗文相合,为吴中一段佳话,小弟未 
 逢其会, 生憾事矣」。
生憾事矣」。 
 二 伤春悲秋,顾应祥诵读之声未绝:「昔皮袭美游
伤春悲秋,顾应祥诵读之声未绝:「昔皮袭美游 庭,作古诗二十篇,
庭,作古诗二十篇, 
 而陆鲁望和之。其风流文雅至于今,千载犹使 读而兴艳。然考之鹿门所题,多
读而兴艳。然考之鹿门所题,多 
西山之迹;而东山之胜,固未闻天随有倡也。得微陆公犹有负乎?予于陆公不能
为役,而庶几东山之行,无负于徐子」。
 顾可学击掌赞叹:「衡山居士与昌国兄欲效皮、陆二贤之遗风,令 欣羡」。
欣羡」。 
「何事欣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诸君可说与我听,莫要自珍。」满面笑意
 的严嵩陪着李梦阳来到众 身前。
身前。 
 「见过献吉兄,分宜兄。」几 敛衽施礼,严嵩与他们年岁相近,又是同榜
敛衽施礼,严嵩与他们年岁相近,又是同榜 
同年,私下可以随便些,李梦阳却是弘治六年的进士,科场前辈,不容失礼。
李梦阳还了半礼,笑道:「不知诸君方才议论何事,可否说与某听?」。
 又非见不得 的事,几
的事,几 也不隐瞒,将方才之事当作雅趣说了出来。
也不隐瞒,将方才之事当作雅趣说了出来。 
 李梦阳听后变色,「皮陆二贤?可是皮 休与陆
休与陆 蒙?」。
蒙?」。 
徐缙犹自不觉,笑道:「正是,唐时皮陆二公隐居吴中,彼此酬赠唱和,诗
文传世,真乃文坛之幸,我吴中之幸」。
李梦阳冷哼一声,「元白、皮陆之徒为诗,始连联斗押,累累数千百言不相
 下,此何异于 市攫金、登场角戏,此等
市攫金、登场角戏,此等 也可称贤?」。
也可称贤?」。 
 徐缙等 闻言不豫,皮、陆二
闻言不豫,皮、陆二 对江南文坛影响很大,吴中诗作风流靡丽很
对江南文坛影响很大,吴中诗作风流靡丽很 
 多承自二 ,却被一个陕西
,却被一个陕西 贬得一文不值,由不得这几位心中不满。
贬得一文不值,由不得这几位心中不满。 
徐祯卿进京后与李梦阳结为诗友,关系匪浅,劝解道:「献吉兄过激了,皮、
 陆等 生同其时,各相为偶,固其
生同其时,各相为偶,固其 才之敌,亦惟心之合耳。其文章风流文雅,
才之敌,亦惟心之合耳。其文章风流文雅, 
亦多有可取之处,何必一言概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