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秋心中暗道:“老道长带着自己好像在飞。”这样足足奔行了将有一顿饭的时光,耳中听到枯瘦老道的声音说道:“快到了,不过小施主务必记住,咱们停下来之后,你说话就得小声一点,别让家听到了。”
丁少秋听得暗暗奇怪,白鹤峰和丁家庄少说也有百十来里,骑马也要赶上半天才会到,如今只不过顿饭工夫,就赶到了?丁家庄是自己的家,回来了却不能说话?心中思忖之下,突觉脚下站到了实地,飞行之势,也及时停止下来。只听枯瘦老道的声音在耳边细声道:“到了,咱们总算来得还早。”在他说话之时,左手一松,放开了丁少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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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急忙定了定神,才缓缓睁开眼来,这一瞧,不禁又使他大大的一怔,原来直到他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停身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只有自己一个,早已不见枯瘦老道的影子,这棵大树是在一片大天井的左首,迎面大厅上灯光十分明亮,却空无一
,只有厅门
站着一个身穿青竹布长衫的汉子。这地方自己最熟悉也没有了,正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丁家庄的大厅,那青衣汉子不是强大叔丁强,还有谁来?
就在此时,只听枯瘦老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施主,从现在起,你不可出声了,还有,待会不论看到、听到什么,务必忍耐,没有老道的话,你不可现出身去,更不可泄露行藏。”
丁少秋听他说得郑重,只是点了点,心中兀自觉得奇怪,老道方才曾说是带自己看一场热闹来的,自己家里会有什么热闹呢?哦,大厅上既然没有
,强大叔还站在厅门
作甚?他好像在等什么
?这时候已经初更天了,还有什么
会到家里来呢?
正在心念转动之际,只见一名庄丁匆匆奔了进来,朝丁强道:“南天一雕盛世民和他妹子姬夫来了,快去禀报老爷子。”丁强点点
,一个转身,急步往里行去。
不多一回,才见爷爷丁老爷子随着丁强朝二门外迎去。丁少秋心中暗道:“南天一雕盛世民和他妹子姬夫,怎么会夤夜来的呢?老道长
中的「热闹」,莫非就是指他们而言?”
只见爷爷已陪着十个从二门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红脸秃顶老者,这
生得浓眉鹞目,颏下还有尺许长一部苍髯,面目极为严肃,一路行来,顾盼自豪,大有不可一世之概,大概就是南天一雕盛世民了。
第二个是四十出的
,面貌白皙,弯弯的眉毛,似是用柳炭画的,一双凤目隐隐含煞,但举止从容,颇有大家风度,只是颧骨略嫌高了些,
颧骨高,乃是克夫之相,她该是盛世民的妹子姬夫
了。她身后随侍两名青衣丫环,一个手中捧着一柄镶嵌
致的长剑。稍后又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裙,四十来岁的中年
,面貌清皙,只是一对颧骨也耸得高高的。
接着是一个椎道髻,身穿青布道袍的老
,个子瘦小,尖瘦脸,颏下留着黄苍苍疏朗朗的长须,一眼就知他不是好
。最后四个是四十来岁的壮汉,一色青灰劲装,但每
的兵刃都不一样,有的身背太极牌,有的腰
一支铁手,有的大概把兵刃藏在衣衫里面,外面看不到。
丁少秋看得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些好像寻衅来的了。”
这时丁老爷子已把南天一雕盛世民等让进大厅,分宾主落座。只有四名小丫环和走在最后的四名壮汉,并未落坐,他们就分别站到了姬夫
身后,一看就知这四个壮汉是保护姬夫
来的了。
这时从大厅左厢也走出三个来,第一个是身穿灰布道袍,白发簪髻,花白长髯飘胸的老道,正是白鹤观主松阳子。第二个是身穿蓝布长衫老者,同字脸,花白浓眉,花白长须,乃是武功门掌门
邵南山,跟在邵南山身后的是师弟况南强,也有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看去极为
。
丁少秋看到师父,心中暗道:“师父果然是到我家来的。”丁老爷子站起身,先给松阳子、邵南山、况南强三作了介绍。
南天一雕盛世民也引介了同来的:坐在他身边四十出
的
果然是他的妹子姬夫
,第三个青衣布裙的是辰州言凤姑,第四个青袍老道是岳麓观主常清风。大家互相寒喧了一阵,才各自落坐。盛世民
沉一笑,说道:“兄弟陪同舍妹前来,是向邵掌门
、丁老庄主讨回音的,武威镖局承保的镖,中途失踪,迄今已逾半月,不知二位向投保的舍妹,作如何
代?”
丁老爷子双眉紧蹙,说道:“盛老哥姬夫,这件事老朽实在抱歉,武威镖局已是百年老店,江湖同道,也都知道是武功门开设的。据说,失了镖,自当如数赔偿,只是大儿伯超,是此次押运镖车的负责
,同行的还有两位镖
和八名趟子手,但从南昌出发之后,就失去了踪影,连究在何处出事,都没有
说得出来。这半个月武威镖局和武功门,曾派出几拨
沿途查问,始终查不出一点线索来……”
姬夫没待老爷子说完,冷哼一声道:“没有线索就可以不管了吗?”
丁老爷子抬目道:“老朽说的只是失事的形,因为押镖的
,全数离奇失踪,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姬夫冷笑道:“你们有多少
押镖,我并不知道,你们随便编个理由,说押镖的
失踪了,我也不知道。我把东西
武威镖局押运,言明十天送到长沙的,如今逾期已有半个月之久,你们还在一再推诿下去。”
丁老爷子道:“武威镖局失了镖,岂会不管?只是至今还查不出绪,姬夫
可否再宽限些时
……”
“你们已经逾期半个月了,还要宽限多久?”姬夫冷冷的道:“连总镖
都会失踪,这话有谁相信,明明是他觊觎财宝,监守自盗,拿了红货远走高飞了,这还查得到?”
丁老爷子脸色蓦地一沉,怫然道:“姬夫,大儿伯超,身为武威镖局总镖
,已有十年之久,此次失事,目前虽然还没查出真相来,但伯超是武功门
,老朽可以生命作担保,决不是夫
所说的这种
,在真相未明之前,希望姬夫
尊重武威镖局,尊重武功门。”
“尊重武威镖局、尊重武功门,嘿……”姬夫轻蔑的冷笑一声,接道:“要
家尊重,最好先自己清理门户,门
监守自盗,掌门
和老爹却推诿不负责任,教别
如何尊重你们?”
况南强听他当着大师兄、二师兄一再诬蔑本门,诬蔑威武镖局还诬蔑师侄丁伯超,心极感气愤,大声道:“你们不过保了价值一百万两的红货,只要查明真相,如果真要在途中失事,武威镖局自会如数赔偿,你不能如此诬蔑本门。”
盛世民沉笑道:“况老弟,在座的有你们武功门的掌门和丁老庄主,咱们正在谈论失镖之事,似乎还
不到你开
。”
况南强怒声道:“你们谈论失镖之事,最好就事论事,不要当面损。”
邵南山道:“三师弟,你少说几句。”
“好哇,你们武威镖局自称失事,从南昌到长沙,那一条路上出的事?如今是承平世界,那里有打家劫舍的强徒了?这不明明是你们总镖见财起意,企图把这趟镖吞没,这话我也没说错呀。”
姬夫戟指着况南强,续道:“你说我当面损
,那就是不肯承认这趟镖是你们总镖
吞没了,那好,你拿得出证据?足以证明姓丁的总镖
是清白的吗?”此
词锋犀利如刀,咄咄
。
隐在树上的丁少秋自然全听到了,但他只是十五岁的孩子,厅上争论的事,他听得似懂非懂,好像在说武威镖局失落了什么,爷爷说还没查出来,这姬夫却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