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痛。
沈惜不能代替施梦萦去活。
作为一个已经离开大学,走入社会三年多的成年女人,施梦萦做任何决定,选择任何方式生活,把自己的人生导向任何方向,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也只应该是她自己的事情。怎麽活,是她的权利;但选择了怎麽活以後,承担选择的结果,则是她的义务。
沈惜不想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他沉吟了很长时间,尝试用不同措辞写了三次短信,却又全部删去。他最终发出的只是短短五个字:「没什麽感觉。」
「我想,就算……」又写了四个字後,沈惜停下手指,想了想,还是把这条没写完的短信删掉。
没必要说多余的话。明言了「没什麽感觉」,就不要再拖泥带水地给什麽建议,做什麽嘱咐了,多此一举。
施梦萦未必不知道自己要对她说的那些道理。
她希望得到的,自己不能给。既然如此,何必废话?
然後,沈惜删光了电脑上施梦萦发来的照片。略加思考,又把存放过这些照片的硬碟中的档都转移到另一个硬碟,顺手就格式化了这个刚清空的硬碟。沈惜决定,明天要把自己精心收集的套装软体带过来,用专门的防恢复软体再处理一下硬碟。
毕竟这是一台老旧的笔记型电脑,整天就放在书店里。万一出个意外,导致照片外泄呢?
不懂行的人或许以为格式化硬碟後,档已经被彻底清空。可沈惜自己就知道好几种办法,在被格式化的硬碟里恢复删除的档。他绝对相信,高手有的是,谁知道会在什麽地方遇到?
施梦萦对他已是路人。但至少,沈惜要确保她的私密照片不会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这总是最起码的底线吧。
做完这一切,沈惜静坐,信手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他甚至觉得,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施梦萦的耐心好像比以前好一点了。
沈惜坚信施梦萦在收到自己那条短信後,一定会打电话过来。躲是躲不过的,这个电话还是得接。
这时,沈惜才发现在「未接来电」中,居然有一个孔媛的来电。就是刚才那个只响了一声就挂断的电话。
「也许是打错了吧?不然不会只响一声,後来也没再……」这个念头还没转完,铃声突兀地响起。萤幕上施梦萦的头像开始闪动。
沈惜还保留着这个号码的显示头像。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他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因为那意味着他可能又得说无数废话。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苦笑一下,沈惜按下接听键。
施梦萦无法接受「没什麽感觉」这个答案。
她想像过沈惜看到那些照片後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他可能会大吃一惊,他可能会难以接受,他也许後悔,也许嫉妒,也许愤怒……都行,沈惜作出什麽样的反应,施梦萦觉得都好。哪怕他立刻拨电话过来,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都好。施梦萦自己都想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
可她无法接受「没什麽感觉」这五个字。我的付出和牺牲,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吗?这让施梦萦情何以堪?
拍这些照片,是徐芃的建议。用他的说法,就是「没有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女人——不管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和别的男人亲热时,还能心情平静,要麽生气要麽後悔,总之不会让他好过!」
把最私密最隐晦最放荡的那一面暴露在镜头前,用照片的方式定格,再送到别人——哪怕是自己曾经那样深爱的前男友——面前被观看被评论被鄙视被嘲笑……这是施梦萦不敢想像的事。
她本能地拒绝。但徐芃的声音却像有魔力般钻进她的耳朵……
「无非就是尺度比上次拍裸体写真时更大一些,少一些美感而已……」
「这一招对男人最灵,甭管他平时怎麽装逼,一碰到这种事,保证百爪挠心!」
「用你的手机拍,反正照片最後留在你自己手里,又不会传出去,怕什麽?」
「就算给你男朋友看了,相信他总不会外传的吧!」
徐芃说得对。对於「不会外传」这一点,施梦萦对沈惜有信心。
上次在香格里拉酒店拍的那套写真,施梦萦早就拿到最终的成品了。只是最近一直陷在剧烈的情绪波动里,写真拿回来後,也没有心情细细欣赏,只是随意扔在卧室的书桌上。
鬼使差般,在香格里拉那夜,苏晨说的那句话在施梦萦脑海中回响:「如果真的让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看到我和别的男人上床时候的样子……让他看到我跟他在一起时,他没见识过的性感……」
还有徐芃的声音:「男人这种动物,嘴上说得再好听,下半身还是很能主导思维的。他可以不要一个女人,但如果这个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抱,还被别人当成宝,他说不定又会纠结……有些贱男人,说不定会反过来想把自己甩掉的女人再给追回去呢……」
也许,他们说得对……
是啊,无非就是在镜头前展露赤裸的肉体,拍写真时不是已经裸过了吗?还是在完全不认识的男摄影师面前全裸的……
徐芃说用我的手机拍,那照片最终还是留在自己手里,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
每个人都有嫉妒心,徐芃是男人,他应该很明白男人的心思吧……
最终,施梦萦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心情,同意拍几张照片。
只是,一旦开始拍摄,就不止几张了,渐渐也超越单纯拍摄裸体的界限。徐芃设计了各种姿势让施梦萦来完成,最後甚至连口交和做爱时也要拍照。
施梦萦一度强烈地反对,但徐芃向她解释:「没有男人的加入,万一他以为你只是找了个闺蜜给你拍照,只是想刺激他呢?就得让他看到你真的和男人在一起,才有效啊!」
对此,施梦萦无语以对。
她没数徐芃一共拍了多少张照片,等到他再次射精,把手机伸到股间,对着精液流出肉穴的场景拍了几张特写後,才算大功告成。
时近午夜,徐芃把手机还给施梦萦,施施然回自己的房间。
最近,他和施梦萦做过好几次,但还没和她睡在一起过夜。看施梦萦的样子,好像也不欢迎他留下。徐芃乐得一个人睡得自在。
第二天还有课,不能玩得太过分。
施梦萦满脑子胡思乱想,却又理不清半点头绪,昏沉沉直到淩晨两三点时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睡眠严重不足的施梦萦跟徐芃到上课地点,联结投影仪,调试话筒,请学员签到,分发课件资料,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上完课回到宾馆,徐芃拿着笔记本来到施梦萦的房间,把施梦萦手机里头天晚上拍的所有照片都导入电脑,帮她选出一百多张品质不错的照片,设密压缩後,让施梦萦把压缩包发到沈惜的邮箱。
然後徐芃让施梦萦亲手把所有照片都删掉,并且清空了回收站。
至少最後这一步,令施梦萦感到些许安心。
今天是徐芃在两次讲课之间休息的日子,作为课程助理也就没什麽事要忙。白天,徐芃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过来打扰她,施梦萦当然忍不住想要和沈惜联系。
昨晚一发出邮件,她就想给沈惜打电话。
但连施梦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敢打这个电话。她生怕从沈惜的声音里听到一丝他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