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卖淫这一茬,已经要谢天谢地了,还管那么多?
卢老板本以为至少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再见孔媛,见她此刻安然无恙地出现,一时反应不及。怎么只关了一夜就放出来了?没事了?没事凭什么扣她一夜?有事?有事没理由今天就放啊。
他懵得厉害,都没注意孔媛身后还跟着个男人。直到那男人来到柜台前,他也以为是来店里玩的客人,只是恰巧与孔媛同时上楼而已。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今天不营业。”
男人也不说话,笑笑走开两步。卢老板怪地看着他,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孔媛说的话吸引过去。
“老板,今天开始我不做了,过来和你说一下。”
“呃……”卢老板含糊地应着,脑子有些糊涂。
孔媛压低嗓门说:“我把钱带来了,老板你把欠条找出来吧。”
卢老板终于完全清醒,孔媛要走?她这么快就攒够钱了?这么一身好肉,自己一次都没玩过,她就准备走了?
“你怎么出来的?警察那边没事了?”卢老板随口就想岔开话题,当然他现在问的确实也是他关心的。
孔媛瞟了眼技师休息室的门,张姐还在屋里说话,听不太清具体说些什么,她应该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
“没事了!这位先生托人把我弄出来的。”孔媛指了指沈惜,刻意把整个过程说得很含糊,留给卢老板充分的想象空间。
果然,卢老板看向沈惜的眼变得比刚才认真多了。
未知最容易产生敬畏感。孔媛犯的事不算大,顶了天就是行政拘留十五天,想捞她出来,不算太难的事,稍有点门路,都能办到。从这个角度讲,沈惜未必是什么惹不得的大人物。问题是,卢老板很清楚,无论沈惜是轻而易举还是大费周折,总之他把孔媛捞出来了,而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只要有这么一点区别,最好就别去惹他。
可真就这么放走孔媛,又实在不甘心。
“还没到结薪的日子,你要是今天走……”卢老板本想说说工资的事,没想到孔媛对此毫不在意:“我知道,当初就说好的,不到结工资的日子,自己辞工,就没钱拿。前面几天工资,我不要了!”她一向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此前为了收入她会坚持,但既然已经确定要走,那付出这点代价也在所不惜。
卢老板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他又瞟了眼沈惜,有了这个男人撑腰,孔媛现在真是有底气了。三四千块的工资,说不要就不要。
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卢老板磨磨叽叽地说:“欠条,我好像没带着……”
孔媛皱起眉头,还没等她开口,沈惜屈起食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两下,插口道:“我们等下还有事要办,马上就得走,就不麻烦你找欠条了。孔媛还你钱,你写张收条,写明孔媛债务已清,把金额和时间都写清楚,再注明原欠条已遗失并失效。就行了”
卢老板又被噎住。欠条其实就在他的钱包里,只是不舍得放孔媛走,又没什么好办法阻拦,下意识想给她添些麻烦。他本来还担心万一孔媛要他去找欠条,那该找什么借口再拖上一拖。没想到这男人更狠,索性连欠条都不要了。
如果照他说的那样写了收条,那就算自己还攥着原本的欠条,根本没有意义。
“老板,快点写收条吧,等会张姐出来就不好办了,我们这事你不是瞒着她的吗?”孔媛又催了一句。
卢老板暗暗叹口气,知道这事已无可挽回,也不想再啰嗦,装模作样说欠条也许就在办公室,容他找一找,然后象征性进办公室晃了一圈,拿着欠条出来,从孔媛手中接过了一万元现金。
说了声“谢谢”,孔媛转身就走。在快到楼梯口时,张姐恰好走出技师休息室,一眼看到孔媛,惊愕地站住。
孔媛没跟她打招呼,也没去想她刚才在休息室里说些什么,更不去想这家店今后还会不会再营业。
她和这里不会再有联系。
紧接着两人去田冰家把孔媛的几件行李取了出来。孔媛真诚地向小姐妹道了谢,又提醒田冰,瞿副所长已经知道当初她说了谎,当心他过来找麻烦。
田冰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不必担心。
她现在确实不怎么怕瞿副所长。她已经被芳姐选中,算是“有组织”的人了。真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杨哥来帮自己摆平。像芳姐这种把色情生意做得这么大的狠角色,摆平一个派出所应该问题不大吧?
田冰还不清楚自己未来的老板和中宁市局常务副局长的关系,否则只会更加放心。
离开田冰家,孔媛以为沈惜会直接把她带去要借给她住的那套房子,结果却被告知今晚要先住到沈惜家里去。
“其实昨天晚上就可以回我家住,但客房三个月没住人了,临时过去很不方便,就让你住宾馆了。今天太阳不错,我把床单被套什么的都拿出去晒了,再简单收拾一下,客房就能住人了。”沈惜解释道。
之所以暂时先不去自己另一套房子,也是同样的道理。那房子去年十月刚装修完,许久没住人了。
“先回家放行李,等会带你去看看那个房子,要是不喜欢,我们另外想办法。要是觉得可以,就开窗户通风,先敞两天,过几天搬过去。明天你先去买点日用品什么的。那房子电器、家具都有,但水杯、牙刷、水壶什么的,都没有准备。”沈惜向后备箱方向指了指,“我看你也没多少行李,估计这些东西也不齐全吧?”
孔媛没想过沈惜居然会把这些日常琐事想得那么周全,真不像是在帮一个几乎没什么交情的陌生“朋友”,招待前来暂住的亲戚也不过如此吧?
回到家时,日头已经偏西,沈惜放好行李,去露台收回床单被套,简单收拾以后,又带着孔媛直奔另一套房子。
这套房子就是沈惋所说,沈永盛遗产里唯一挂在沈惜名下的产业。此前一直是租出去的,租金也一直是沈惋代收。原先的租客去年九月期满后,离开了中宁。沈惋借此彻底甩手,告诉弟弟以后这个房子怎么处理,她再也不管了。要不是沈惜坚决不肯收,她还想把前几年的租金算清楚一并交还。
这套房子是拆迁安置房。母亲忻晴当年从她的外婆那里继承了一套位于丽桥区老城的旧式院落,在她车祸去世后,房屋所有权转归沈永盛所有。沈永盛病逝前两年,因为旧城改造,这个院子置换了两套新房,其中一套没过多久就转卖了,还剩下一套始终留在姐弟手里。
房子暂时空了下来,沈惜决定重新简单装修一下。因为除地板外,家具基本都是现买的,没什么木工活,水电网络之类的也不用重新铺设,装修用时不久,差不多一个多月就完工了。至今已经敞了差不多两个月,勉强可以住人了。
沈惜此前一直强调房子又老又小,又不收她一分钱房租,所以孔媛始终压制着内心的期望值,觉得可能真会见到一栋残旧老楼,几个暗狭房间。可看过房子以后,孔媛傻了。房子确实很老,差不多有二十年房龄,但论起综合条件,却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房子确实不大,但也有六十五平方左右。厨卫浴、客厅主卧次卧阳台一应俱全。更因为刚装修完,除了家具表面有薄薄一层灰尘外,看上去又亮堂又干净。
小区整体环境也不错。这里位于石舟区和虎川区的交界,是中宁老城区里最成熟的部位,既不荒僻又不吵闹,从沈惜家过来,开车半小时左右就到。
出小区大门步行五分钟就有一个很大的菜市场,小区对面有家小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