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老板亲自下楼来叫你,我相信你会后悔。”
被他这么一说,章浩就算不想上楼也不能显得太怂,好像不敢闹到老板面前似的。他漫不在乎地跟着上楼,以为顶多就是被不轻不重教训两句,以他们两人的关系,戴艳青又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没想到进了包厢,把这事一说,戴艳青还没作出什么反应,跟她一起的罗瑞平先变了脸色。
“呵呵,戴总,你的司机中气很足啊,在我外甥的店里闹,声音搞得在包厢里都能听得到,这样的人才怎么不去唱歌剧啊?”
谁都能听出来,罗瑞平口气里带着很重的不满,就算真是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白痴,至少也听得懂“我外甥”这三个字。
原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戴艳青顿时显得很尴尬。
罗瑞平特意在休息日抽时间来见戴艳青,算是很重视这个女人。有钱宏熙居中介绍的面子,更重要的在于钱宏熙说过这是个很骚的熟妇,正合他的口味。
今天过来,原本谈得挺好,眼看就能从生意谈到私人关系上。借合作之机满足自己的欲望,对罗瑞平来讲不是一次两次,完全是驾轻就熟。没想到半途岔出这么一桩事,他必须要有所表示。
尽管对戴艳青有想法,但罗瑞平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这女人有求于他,而不是相反,所以他没必要去讨好她。现在她的人在自家亲戚的茶楼闹事,屁股该坐在哪一边,罗瑞平是拎得清的。再说,就凭他一贯以来和沈惜间的良好关系,也不会蠢到关键时候帮外人说话。
“今天就这样吧,戴总,下次我们再谈。”
令戴艳青更为意外的,是罗瑞平居然就此毫不犹豫地结束了今天的谈话,某种程度来说,这几乎就等于宣告,之前她的一切努力全部报销,下次再谈,还要从头开始。
莫名其妙遭到池鱼之灾。十分钟前,戴艳青还能察觉到话题慢慢开始往私人关系上扯,她还在想万一对方真像钱宏熙曾提醒过她的那样,对她的屁眼特别感兴趣,那到底该不该奉献上自己四十多年一直还是原装货的老屁眼呢?谁知道眼睛一眨,不必再为此头疼了,谈话就此结束,她连送上屁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恨恨地瞪了章浩一眼,这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在眼下的场面里,戴艳青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满脸堆笑地说了几句客气话,殷勤地向沈惜道歉,又一再向罗瑞平求恳,确认下次尽快见面。直到走出布衣人家,回到车上,她的脸色才完全阴沉下来。
一直以来,她对章浩都挺好。这小子长得不错,嘴也甜,年轻力壮,在床上表现也卖力。要知道,不是随便哪个司机都有机会爬上女老板的床。可今天这小子惹的麻烦实在令她头痛,戴艳青无法容忍地兜头痛骂了他一顿,都没让他开车送自己回家,直接将他轰走。
孰不知,章浩在心里也在大呼冤枉。
我怎么了呀?不就是找一个茶楼服务员的麻烦吗?又没真把她怎么样!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呢?
我怎么会知道,过过嘴瘾骂几句——说的还都是事实,顶多略有夸张——居然会得罪今天要会见的大客户?
他第一次被戴艳青骂得狗血喷头,也不知道明天去上班,老板的气会不会消。在过往经验里,见完客户后,戴艳青很可能带他去开房。章浩跟着这女人这两年里,一直没谈女朋友,老板固然是借他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又何尝不是靠老板的肉体来发泄呢?本以为今天又有机会可以爽一下,结果却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卖,章浩肯定要去买的。
可惜后悔药这种东西只是个传说。
在这点上,方宏哲和章浩有着同样的苦恼。
周一下午,课题组开会。会后,他特意叫住宋斯嘉,请她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说是有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她。
反正是在学校,料想对方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宋斯嘉略带几分游疑地跟他来到教学楼下的一个小花园,左右无人。方宏哲兴冲冲拿出手机,调出照片递到她面前。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齐鸿轩正和苏凌艳坐在一起喝咖啡,满脸堆笑。滑动屏幕,后面还有好几张类似的照片,最后一张中两人并肩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脑袋挨得很近,对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宏哲本希望能看到一个气恼、嫉妒,至少会有些情绪波动的女人,没想到宋斯嘉竟然比看到照片以前更淡定,随口说了句:“这个不是学生处的苏老师吗?她和我老公以前好像是同学。”
就这样?
方宏哲就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开始挠头皮。
你没看到照片里这两个人挨得那么近,笑得那么灿烂吗?
这是两个老同学见面时该有的样子吗?
宋斯嘉内心当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对苏凌艳这个名字,她很有印象,不光因为妇女节当天有过匆匆一面,几天前和同事林倩吃饭时也听她提起过这个人。
宋斯嘉这学期的公选课被安排在周三晚上。这天上午正好也有课,所以通常来讲,周三整天她都会待在崇大校园,下午如果没什么事,可能会去图书馆坐坐。
上午下了课,临近午饭时间,约了林倩一起去教师食堂吃饭。林倩这学期也有一门课是在周三上午,两人已经在教师食堂遇到过两次了。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林倩无意中提起苏凌艳。说起这位老乡兼同学,她显得很是愤愤不平,滔滔不绝说起她的渣男前任种种无耻的行径。在她口中,苏凌艳当年破处是因为渣男以分手为由强迫,此后的分手更是因为男人移情别恋所致。总而言之,当年那个男人简直就是纯种人渣,枪毙一万次都不解恨的混蛋。
林倩在崇大读了研究生,但本科时不在崇大,所以当年苏凌艳和前男友的种种旧事,有些是听苏凌艳本人讲的,更多则是从其他朋友那里听来的转述。这种事往往多传一人就会添油加醋几分,她现在所说的这个版本已经灌了许多水分。
更重要的是,尽管林倩说起当年那个渣男就咬牙切齿,好像是她本人的负心前男友似的,实际上她并没见过那男人,不知道正在骂的男人就是此刻坐在面前的宋斯嘉的丈夫。最尴尬的是,宋斯嘉其实知道这点。
妇女节那天齐鸿轩承认,苏凌艳是他大二时的女友。算起来,林倩此刻口中的渣男应该就是自己丈夫。
宋斯嘉很尴尬。不说破这层关系,林倩可能会继续这个话题,自己就得一直这么听她痛骂丈夫;如果说破,尴尬的就会变成两个人。宋斯嘉只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几次尝试后,终于开始聊别的了。
林倩说的那些,宋斯嘉是有一点小介意的。如果齐鸿轩真如她所说,那她对那些行为也会觉得鄙夷,没人希望自己的人生伴侣是这样的。但宋斯嘉也明白,一段陈年旧事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林倩说的那些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站在她的立场上当然是支持好友而指责男方。光听她的一面之词,还不至于让宋斯嘉直接给丈夫扣上“渣男”的帽子。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与其听信他人的评论,宋斯嘉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观察和感受。她也不会因为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就去追问丈夫,把他和前女友间与己无干的旧事都翻出来。
不过苏凌艳这个名字在她脑中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丈夫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看上去非常亲密的照片,虽然只是在咖啡馆里,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