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时间过得可真快，你孙子念书那会儿，我儿子刚工作。一转眼他就要结婚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抱重孙子，四世同堂啊。恭喜！恭喜！”
其余街坊也过来凑趣，“恭喜啊，卖鱼胜！结婚别忘了给我们发请帖。”
“一定！一定！”卖鱼胜眼
看着苏念星，“我什么时候能抱重孙子啊？”
见她眉峰紧蹙，他又忙补充，“抱不了重孙也没事，重孙
也行。我不挑的。我们老江家生男生都一样。”
其余
也都凑过来，想要见识这位新晋婆的威力。毕竟她可是给虎哥下三
必死谶语的婆。
那晚他们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带了三分怀疑。现在他们可以亲眼见证她的，自然都舍不得走。
苏念星终于收回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打量卖鱼胜，“老家，你心脏挺好的吧？”
阿香婆一听这话就有些慌，这要糟啊！她想起去年在医院一块体检时，“卖鱼胜上回我在医院碰到你，你说你心跳得有点快。医生咋说的？是不是心脏病？”
卖鱼胜摆手，“不是不是！那回心跳得快是家里的机子出了问题。后来到医院修好了。没啥事！”
他乐呵呵地，一副我身体很好好
的骄傲表
。但周围都听出苏念星的潜台词。让她算卦，她不说结果，先问老家心脏好不好，看样子结果很坏，怕老家心脏脆弱，承受不起啊？！
街坊们互相
换眼色，各自噤声，纷纷竖起耳朵，不想错过
彩时刻，心里则在想，什么样的结果会吓坏老家呢？难不成卖鱼胜的孙媳
不能生？要不然就是卖鱼胜的孙子不能生。哎呀！白瞎了，小伙子那么靓，那玩意儿居然不行。这婚迟早得离啊。
街坊们的小心思，卖鱼胜自然无从得知，他此时炫耀完自己的好身体，然后等结果。
苏念星打量完卖鱼胜，见他矍铄，面色红润，确实挺健康，想来应该能承受雷霆
击，她轻咳一声也就不再兜圈子，“你未来孙媳是不是告诉你们他是内地？”
卖鱼胜点
，“对。是内地。不会说粤语，只会说土话，叽里呱啦的，我们也听不懂，没办法流。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他们结婚以后，她在香江待上半年也就能说得很利索了。”
他依旧喜滋滋的，丝毫没有意识到事不妙。
苏念星又同了他两秒，“你孙子是不是没碰过他？”
90年代的香江远比内地开放，婚前
行为也不会断定为耍流氓。提起这事，卖鱼胜这种老古板就很满意内地来的阿莲是个好姑娘，“不像我们香江土生土长的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抽烟喝酒跟男鬼混。我孙子的朋友阿莲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内地那边保守，孩子都腼腆。”
如果刚刚街坊们没听到苏念星的潜台词，哪怕没见过阿莲长什么样子，他们也会附和几句，可是意识到这事不对后，大家都像锯了嘴的葫芦。
卖鱼胜没能得到街坊反应，终于意识到不对，也停止了显摆，双手扒拉着卦摊，眼瞅着苏念星，“她不会不是个黄花闺吧？为了这，我可是出了十万的彩礼。”
哪怕现在的香江工资高，十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卖鱼胜一年到就靠着鱼摊赚钱养家。十万彩礼绝对能在香江娶个港。他花钱娶外地媳，不就冲孙子喜欢，再加上对方
净淳朴吗？如果不是黄花闺，他花这么多钱就亏了呀。
苏念星愣了一下，摇了摇，“他确实不是黄花闺。”
卖鱼胜身子抖了抖，吓得苏念星不敢再往下讲，街坊忙扶住卖鱼胜的身体，纷纷安慰他，“现在哪里还能娶得上黄花闺呀。只要子好，能跟成仔好好过子就行。”
卖鱼胜手捂着胸
，缓了好半天才点，“是，阿莲确实能，也踏实。只要她能跟成仔好好过子，不是处也行。”
苏念星见他重新打起，接着补充，“其实我刚刚说他不是黄花闺，重点不在‘黄花’，而在后面的‘闺’二字。”
众街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问题不出在‘黄花’，而是‘闺’，闺能有什么问题？总不能成仔娶的媳不是个闺吧？是……
众瞪圆眼睛，纷纷看向卖鱼胜，他也在咀嚼苏念星的话，老家反应自然比年轻慢半拍，这会儿他还没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
突然卖红薯的大婶猛拍了下大腿，“哎哟，成仔娶的不是个姑娘，是小子啊！”
在众或期待或八卦或看戏的目光中，苏念星将剩下的话一次倒个净，“是！他不叫阿莲，也不是内地，他之所以不说粤语就是怕你们听出他的声音，其实他是个男生相的男。之所以跟成仔在一起，就是看成仔单纯想骗钱。”
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好家伙，终于说完了，可憋死她了。
拍了两下，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四周怎么没声呢？刚刚讨论得不是还挺热烈的吗？她四下打量，就见刚刚还坐得好好的卖鱼胜从凳子上跌下来。虽然这凳子挺矮，就是个小马扎，但是谁叫他年纪大骨脆，摔一下就有可能住上十天半个月。
众手忙脚
扶住卖鱼胜，掐中的掐中，伸胳膊的伸胳膊。
费了好半天，卖鱼胜终于幽幽睁开眼睛，他手无意识往上伸，嘴里喊着阿香婆的名字。
阿香婆一把握住他的手，“老哥哥呀，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呀。”
卖鱼胜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自己的心脏，他还在心存侥幸，“老妹子，你快给我算算，是不是她说的那样。阿莲不是那样啊。她就是个姑娘啊，不可能是小子啊。”
阿香婆紧紧握住他的手，又重重拍了拍他手背，“老哥哥，你别看她年纪小，她算卦比我准啊。趁成仔还没结婚，赶紧把钱追回来呀。现在可不能病倒啊。你晚一步，那十万块钱可就追不回来了呀。”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全是肺腑之言，卖鱼胜刚刚经历好几次摧残的心脏，在这一剂强心针的注
下，瞬间恢复。他撑着膝盖爬起来，不要别扶，谁扶他，他跟谁急，“我没事。我没事！我怎么能有事呢。我得去找他算账。”
众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在众担忧的目光中，卖鱼胜就像年轻了十岁，他的腿不抖了，心脏跳得也不快，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某个铺面。
等走后，众齐刷刷看向苏念星。
苏念星笑眯眯看着他们，“算卦吗？一次五十，不准不要钱。”
众街坊互相汇眼，没一会儿就闪个净。
她卖她的红薯，她卖她的
蛋仔，他冲他的
茶……这条街又重新恢复热闹。
没了客，阿香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占了你便宜，你也知道我算卦不准。早上那些客都是冲你来的。”
苏念星摊了摊手，“算卦也讲究缘分，可能他们跟我无缘吧。”
就在这时有个衣着时髦，打扮致的靓从街的另一条走过来，她斜跨着包包，右手中指戴着戒指，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是无意间瞄一眼挂摊，思忖两秒后走过来，笑眯眯问，“请问这儿可以测姻缘吗？”
阿香婆忙不迭点，“可以。一次五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