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能及,你怎么敢这么狂妄,如此肯定你能救下她?”
赤井秀一的声音一直是冷静的,但他的用词总能激怒到降谷零。
“我狂妄?”降谷零觉得赤井秀一不可理喻,“我是不能保证。哪有什么事能百分百保证?照你这么说,所有事都不用做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不要做卧底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不要打击组织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所有都被抓住。”
赤井秀一也觉得降谷零不可理喻,对方怎么就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呢?
“这是不一样的。”赤井秀一说,“这是命关天的事,容不得马虎。”
“做卧底不是命关天的事吗?稍有不慎,我就死了。”
赤井秀一眼部的肌抽了抽,降谷零知道,赤井秀一被激怒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被赤井秀一激怒,现在,他终于激怒了赤井秀一。
但是降谷零不是故意的,他也很生气。
为什么赤井秀一要胡搅蛮缠?为什么赤井秀一就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已经向赤井秀一保证了,他会把广田子救下的。
当然,所有事都不能百分百保证,但他既然保证了,那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为什么要考虑剩下百分之一的概率?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在路上走着,从天而降一块砖
,这种百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能避免?
赤井秀一没有发火,他吸一
气,换了个方向突
。
“她住的那个组织据点,你可否探查到?”
“组织据点我探查不到。”降谷零说,“但我可以把知道组织据点的抓过来审问。”
“那就这么做。”
“不可以。”降谷零说,“那个是接
点的负责
,每天都要打卡,虽然是个小喽啰,但在这种关键的位子上,突然消失,立刻会引起注意。我把那个
抓来审问,而那个
今天只见过琴酒、我和广田。我的卧底身份立刻
露。”
卧底、卧底、卧底。降谷零张就是卧底,闭
就是卧底。赤井秀一终于被磨得没了耐
。
“你又不要露你自己,又不告诉我公安的保密信息,哪有这么美的事?”
降谷零也被磨得没了耐:“注意你的言辞,FBI!是你放跑了广田!她去刺杀你,那么好的机会,被你错过。现在她重新回到组织,当然是处处掣肘。”
“哪里掣肘了?”赤井秀一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告诉我她的任务目标,我们一起准备,你会死吗?”
然后赤井秀一突然明白了:“她要去袭击的是你们的,是不是?”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降谷零冷冷开,紫色的眼珠紧紧盯着赤井秀一。
“既然是你们的,你更应该告诉我了。”赤井秀一说,“万一她袭击任务目标时,你们的
出于同僚
谊,阻拦她时下手重了,怎么办?”
这句话说得已经很隐晦了,实际上,赤井秀一真正担心的,不是下手重不重的问题,而是保护任务目标的,因为同为警察看不惯,故意对她下黑手,甚至将她立刻击毙。
降谷零读懂了赤井秀一的潜台词,感到出离愤怒:“你觉得我们会做这种事吗?与其问我们会不会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刺杀警察?”
“这很难理解吗?她是组织里的。”
“她是组织里的,她就要拉警察陪葬?”降谷零冷笑,“那我看也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救她了。还给她申请蒸发密令,她根本不会通过政审的。”
“你什么意思?”赤井秀一眯起眼睛。
“她杀过很多。”降谷零看着赤井秀一,“当然,我也知道,你们荤素不忌,什么
都可以做污点证
。”
“你亲眼见她杀过很多?”
“她和我出任务,在我面前杀了一个。”
“她和你出任务,你让她杀?”赤井秀一感到出离愤怒,“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她是未成年
,出生在组织,没有选择,你是成年
,是卧底,你和她出任务,应该是你去杀
,你去做那件事。你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她?”
他没有让她去杀。
降谷零张嘴,想辩驳,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天,又发生了什么?
“组织要这个的命。”他看着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看着任务对象,他看着她。
“你要是下不去手就算了。”他假装不满,随时准备替她出手,或阻止她出手。
但她的动作太快了。
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她就把对方的喉咙割开了。
“我通过考核了吗?”她面无表地看着他。
他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又补了一刀。
“他死了,”她对他说,“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他真的没有让她去杀吗?
降谷零又感到焦躁了,再次防御地环起手臂,但赤井秀一并没有给他开
说话的机会。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清白?双手净净的,没有沾过血。所以你瞧不起她,瞧不起她杀过
,瞧不起她去刺杀警察。”
“我杀过。”降谷零突兀地说道,语气短促。
“你们是一样的。”赤井秀一说,“杀手取命,你的
报也取
命。每杀死一个
,需要无数
一起合谋,每个
都有罪。”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吗?”降谷零躁起来,“我做卧底,当然是——”
“卧底并不比组织成员更高贵。”赤井秀一打断降谷零的话,“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穿过死亡的帷幔,所有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称量所有的罪恶和善行,功不抵过,过不消功。
我们卧底,和他们组织成员,是一样的。
我们犯下了同样的罪恶,我们手上沾满了同样的鲜血,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不清白,我们也不清白。
就像是一支箭穿降谷零的心脏,长久不愿意面对的窗户纸被戳
,伤疤被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创
。
“卧底杀是为了最终的正义目标。”他几乎是机械
地开
、背诵、重复。
而组织成员不是。
所以卧底和组织成员是不一样的。
赤井秀一笑了,他竟然笑了。
多么嘲弄的笑,多么讽刺的笑,多么悲伤的笑,多么苍凉的笑。
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无尽的痛苦里,在孤独里,在愧疚里,在重要的的死亡里,在梦里,在现实里,在一发发打出的子弹里,在那些无辜者或不无辜者的鲜血里,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没有什么最终的正义目标,如果要为此牺牲无数的。”
为了达成最终的正义目标,到底要牺牲多少?那些本不该死去的
,值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样的正义,是正义吗?对那些死去的
,是正义吗?
“那是必要的牺牲,那是必要的代价。”降谷零说。
总得有牺牲,总得有
死去,没有牺牲,那些艰巨的目标便永远无法达成,死去的
,也将更多更多。
“那就去牺牲你自己,不要去牺牲别。”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让那些愿意牺牲的
牺牲自己,让那些不愿意牺牲的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