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孟松洵回到武安侯府时,已近申时,方才抵达,便见贺颂正心急如焚地等在门。
“侯爷,您总算回来了,属下寻您好久了。”
见他满脸急色,孟松洵问:“怎么了?”
贺颂往四下望了一眼,警惕地附到孟松洵耳畔,低语了几句。
孟松洵面色微变,抬手扣了扣车窗,对柳萋萋道:“你先回府,大理寺有些要事,我得去瞧瞧。”
柳萋萋见他色似有不对,不由得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
孟松洵薄唇紧抿,默了默,才答:“说不好,兴许不是坏事,也不一定。”
说罢,他同李睦嘱咐了几句,利落地翻身上马,和贺颂一道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抵达大理寺后,孟松洵一边快步走向厅室,一边询问道:“此是何时来的?”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贺颂答,“那衣衫褴褛,直奔大理寺告状,且告的还是……侯爷也知少卿大
的
子,听那
说了事,吓得不轻,哪里敢拿主意,这才让属下赶紧将您请回来。”
说着,孟松洵迈厅院,便见一
坐在角落,缩着身子一副害怕拘谨的模样。
正如贺颂所言,此衣衫
旧且瘦骨嶙峋,看年岁,大抵四五十岁,他
只沾了个椅子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听见动静,那抬首看来,瞧见孟松洵的一刻,或从他的衣着气质,察觉到此
是什么大官,忙惶恐地站起身。
贺颂介绍道:“这位便是大理寺卿,你有何冤屈,尽数同我们大说吧。”
那男似乎也不懂什么是大理寺卿,只知道此处可以申冤,忙“扑通”一下跪下来,颤声道:“大
,
民陈伍要状告首辅胡钊壁及其下官员贪污赈灾款,欺压灾民,请您为那些枉死的百姓们做主啊。”
见此真的是要告胡钊壁,孟松洵不禁剑眉
蹙。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叫“陈伍”的男稍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
绪,娓娓道:“回大
,
民原住在槿陵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几个月前,因着大旱久不下雨,庄稼枯死在地,颗粒无收。不少百姓眼看着便要饿死之际,官府终于开仓放粮,我们本以为有了希望,不想沉甸甸的米袋分到手,打开一瞧哪里是什么米粮,根本就是黄沙呀!”
孟松洵和贺颂闻言对视一眼,惧是面露惊诧,紧接着就听那陈伍继续道:“我们村子里的拿着那些黄沙去同官府讨要说法,不想却被以聚众造反,造谣生事为名被官府的
活活用棍
殴打致死……其中便有
民的儿子……”
陈伍的声儿愈发哽咽起来,他用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衫,像是在努力强忍着痛苦,“那之后心惶惶,谁也不敢再提及官府用黄沙充当米粮一事,为了活下来,
民不得已带着一家老小北上逃荒,可一路上
民的妻子,儿媳还有两个孙儿悉数饿死病死,到最后便只剩下了
民一
……”
他廖廖两句带过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背后却是曾经鲜活的五条命。
“民如今家
亡,已什么都没有了。”陈伍语气中的悲痛逐渐化为一种决绝,他抬眸定定地看着孟松洵,“但
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替那些因着贪官而无辜惨死的
讨一个公道。”
说罢,陈伍跪伏在地,重重磕了两个。
纵然此语气悲怆,经历凄惨令
心生同
,但孟松洵不可能轻易听信他一面之词。
他抿了抿唇道:“陈伍,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
“有,民有!”陈伍手忙脚
地在怀中摸索了片刻,旋即掏出一个被粗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孟松洵。
孟松洵接开粗布,其内是两本书册,他随意翻了翻,却是骤然一惊,因此物不是旁的,正是详细记载了那些赈灾款去向的账簿与名册。
他不由得垂首看了那陈伍一眼。
一个寻常百姓,到底是怎么得到如此绝密之物的。
“此物你是从何而来?”孟松洵沉声问道。
“这是一位年轻的大给
民的。”陈伍老老实实答道,“他告诉
民,只消带着这些东西,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他一定能帮
民替那些冤死的百姓们讨回公道。”
“年轻的大?”孟松洵疑惑地蹙了蹙眉,“他叫什么名字,生得是何模样?”
“那位大看起来不到三十,高高的,模样生得也俊,但
民不知他叫什么。”陈伍道,“
民的妻子死后,
民本也快不行了,可
□□气好,恰好遇上太子殿下南下处理灾
,便侥幸活了下来。但
民想起自己惨死的亲
们,内心不甘,欲向太子殿下告状,那位大
却暗中拦下了
民,说若
民不想死,便安分一些,待风
一过,再寻机会也不迟。
民听了他的话,一路北上往京城而来,半个月前,在途中收到了那位大
给
民的东西和让
民带着这些东西来寻您的
信,这才来到了大理寺……”
太子身边年轻的官员……
孟松洵垂眸思索起来,须臾,脑中赫然闪过一张脸。
难道是他?
第7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