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晚了,已经太晚了。
总有些东西是在失去之后,方才明白自己曾得到过什么。
他已经做下那样多的错事,将南乐的一颗真心磋磨殆尽,如今要再讨,怕是也讨不出另一颗完好的了。
少穿着一身最不起眼的旧衣服,眉眼弯弯,乌亮的双眸清澈柔和,身上好像永远带着山水间的野
灵气,笑容
净又灿烂,颊边酒窝清甜,一如初见。
“我知道他不会娶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你们林家的门第,配不上宁安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我知道林晏他爷爷是太保,他出身高贵,你们世世代代都高贵。我清楚的。这些我都已经清楚。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你们都可以放心。”
从前她哭着问他,‘我有哪里做错了?林晏,我是乡下,我是不会说话。但我不是你养的狗专门为你看家守门,你想回来就回来,想一晚上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以前明明说过会陪我,你会好好照顾我,不让我一个
。你知不知道我会等你,我会担心你。”
她牵着他的袖子,满脸羞涩,“你答应我,以后早些回来,别让我总是一个。”
她会哭红了眼睛骂他,“猪狗才配种。才要掰着手指算爷爷是谁,爷爷的爷爷是什么。”
可现在南乐笑盈盈的看着他,她心平静气地说她已知道,她已清楚,她不会再痴心妄想。
她分明就站在他面前,却好像又跟他隔出了一个世界的远。
林晏恍惚许久,方才好似一场大梦初醒,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生出巨大的恐慌。
他愿她骂他,他
愿她哭着吼他,
愿让她打上几下,却也不想看见她这样的笑容。
他脑中嗡嗡作响,面色沉几近凶恶,一双眼却是红了,半响,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六百三十二文,我林晏的一条命,只值这么一点钱?”
曾经他想过千百次终有一会回到新京,继承爵位,做回宁安候,在这偏僻地方的一切都会变成一个无
在乎的荒唐梦。
他想过他们会分别,南乐会不舍,会哭着求他不要抛下自己。
他辜负过太多,见过太多
挽回一段不可能的感
时颜面尽失的样子。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未碰过她,绝不给这乡野子能诞下孩子,拿着这血脉低贱的孽种要挟他的机会。
他早已想好了,南乐年岁还不算太大,他可以给她一些钱财,再给她寻个稍体面些的家将她嫁了,保她后半辈子平平安安,便算是偿还了她的恩
,很对得起她。
林晏想过千百回怎么绝了这的痴心,却没想过真到这一刻,不舍的,痛苦的,难以放手的,想要挽回的竟然是他,落落大方放手的会是南乐。
他骗不过自己,更骗不了旁。
他根本不愿看到她另嫁,他受不住她与他结发白
。
这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子便就也这般黑白分明。
喜欢便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恨分明就到了这般地步,竟当真对他没有半分眷恋。
沈庭玉惊叫一声,故作担心,“哎呀。地上有血。林公子,你流血了。”
林夫在一旁瞧得心惊
跳。
这个侄儿算是她亲手养大,林晏什么子,没
比她更清楚了。
她这侄儿瞧着多,处处留
。
实际上是个有无心之
,最是薄
寡义,心肠冷硬得很,且不像旁的权贵子弟还喜欢玩个强抢民
,她家这个
子傲得很,若对方不愿,绝不会强来,多番引诱,若是仍得不了手便也就罢了。倒是做足姜太公的潇洒,好一个愿者上钩。
从来只有他厌了烦了将甩脱,没有他为
低
的时候。
这么多年,她见多了找上门来闹的孩,有时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可那些不论有多凄惨,林晏也不见得有一点怜惜,更何论什么为了一段感
伤怀。
她甚至都怀疑他许是生来就没心。
但眼前林晏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图钱,也不图
,一番话下来明明白白根本于林晏无意。
倒是林晏动了真心,纠缠不放,失态至此。
林夫愈看林晏与南乐此时的
,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惊
跳。
林晏将手从沈庭玉怀中挣出来,踉跄着迈过门槛,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踩到了沈庭玉的裙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虽是皮伤,但伤在胸
,只差一点就开膛
肚,的的确确阎王殿走了一回。
这一步他险些摔在她面前,全靠手及时扶住一边的墙,才站稳在南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