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生莞尔,“你倒学得,好,此法甚妙,按你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因7号(周一)上夹子,更新挪到晚:50分哦,之后选个时间固定更新~
第24章
酒坊门前挂着陆家的招牌, ‘陆氏酒坊’四字布帆在空中微微摇摆,一个伙计肩上搭着棉帕,手里捧着不知什么吃的, 一直在往嘴里送, 他边嚼边往街面上看。
毒辣,街上没几个
,就算有也是匆匆而过。
伙计有点百无聊赖,现在买卖不好做,饭都吃不起了谁还来买酒呢,酒坊也好久不曾酿新酒了, 店里摆的都是好几年前的陈酿,陈酿价格更贵, 更加没买得起。偶尔有客
来店中, 也只是打二两三两的。
照这样下去, 过不了多久店里连月例银都开不起喽。
伙计用棉帕擦擦汗,正欲进店里去, 越升越高了, 他站着的地方马上就要挨太阳晒, 这阳光剧烈的几成白色, 晒在身上灼热之感可想而知。
也就是这时候, 街走过来两个
,伙计眼尖瞧见了, 定睛一打量, 是位年轻的夫
带着一个婆子,夫
带着纱帽瞧不清相貌, 但光看身形和仪态就知是位美
。婆子倒一脸凶恶煞, 跟在夫
身后帮忙撑伞。
“七夫, 小心点台阶。”田婆子提醒道。
马上就要到酒坊门了,酒坊所在的街道地势较低,雨季时
积水,雨水经常倒灌
店中,三太爷在时就下令让
将酒坊的地基垫高了六七寸,所以酒坊门前要跨上两层台阶,如此方可
内。
“哟,欢迎欢迎,夫快往里面请。”
跑堂的伙计们迎来送往,接触的多了自然就成了
,这伙计稍微一打量陈五娘的衣裳首饰,就猜出家境优渥,是位养尊处优的有钱太太,连忙换上一张笑脸,将
往店中请去。
街面上燥热无比,酒坊里面屋顶高,铺子后面连着仓库,有一扇半丈宽的大木门,门此刻开着,有穿堂风吹过,非常之凉爽,一进去舒服的毛孔都张开了。陈五娘一边打量店中陈设一边点
,心中极是满意,这酒坊不仅位置好,连格局也好,她越看越欢喜,这铺子是七爷的,她也与有荣焉。
“夫请用茶。”伙计端了一杯凉茶上来,陈五娘没接,田婆子拿了,然后冷冷地瞄了伙计一眼,只这一眼,伙计就瞧出这婆子来着不善。这不稀,一般有钱
家的太太小姐和善,往往身边跟着的随从难缠,越是如此伙计越是谨慎,笑着又端上来一杯,这是给田婆子喝了解暑气的。
酒坊里有座椅供客稍作休息,陈五娘坐下,见到伙计待客
礼貌周到,还挺满意,接下来就看他卖货的能力如何了。
陈五娘问伙计店中有什么酒,价钱如何。
伙计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店中有高粱酒,黄酒,糯米酒,还有些杂粮酒,这几年粮食不够吃,小店新酒酿的少,我说的这些都是好几年的陈酿,不是小的我吹牛,整个县城只有小店才有这么齐全的品种,不知道夫买了是自己喝还是给家
喝,喜欢度数高还是度数低的,品种不同,度数不同,价钱也不一样。”
陈五娘随道,“度数高的糯米酒怎么卖?”
伙计想了想,“这个,一升八百文钱。”
“什么!”田婆子陡然拔高音量,把伙计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去抢钱!一升酒八百文,我看你是说梦话呢!”
陈五娘抿嘴,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还好纱帽遮住了她的脸,不然此刻已经露馅了,原来田婆子听说陈五娘要去试探伙计,一放心不下,从车辕上跳下来,要跟着陈五娘一起去,这样正好主仆二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可田妈演得太真了吧,要不是知道底细,刚才那一嗓子陈五娘都要吓懵了。
“真是这个价,哎呦,三斤粮食才酿一斤酒,现在的粮食多金贵,有价无市,本店卖这个价钱已经很实惠了,不瞒您说,店中库存不多了,买完这些就没有了。”
伙计一边擦汗一边解释,语气和都格外的真挚,要不是陈五娘看过账本,她也要信了。
田婆子语气依旧凶的,“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他既是掌柜也是管事,这酒坊杂七杂八的事宜都归他管理,因为偌大一个酒坊,接待客的总共只有两个
,除了伙计就是掌柜,平
一天也没一个客
,两
守着都是多的。
“罗掌柜,醒一醒。”伙计猛地拍了把柜台,才将昏昏欲睡的罗掌柜叫醒,他一个激灵,张开眼睛走了出来。
陈五娘看向他,有事的时候要找能做主能管事的说话,这是陆彦生说过的道理,小娘子很会活学活用,此刻便不与伙计纠缠,而是直接问罗掌柜,“度数高的糯米酒多少钱一升?”
“哦,糯米酒嘛。”罗管事醒了瞌睡,余光直往身边的伙计身上瞄,“八百文。”
陈五娘点了点,
吸了一
气,是被气的,因为那些账本上最近三个月高度糯米酒的价格是五百文一升,不是账簿本身造假,就是这些管事和伙计们拉高价钱偷挣私钱。
那可是三百文的差价,最近三月酒坊平均一个月售出四十斤酒,加起来就是,是多少来着,陈五娘心算了一会儿,是一万二千文,折十二两银子,账面上整整少了十二两银。
见七夫不说话,田婆子抿了抿嘴,虽然她不知道陈五娘在想什么,反正肯定生气了,敢惹夫
生气,她可不依,于是田婆子‘砰’的捶了下桌子,“太贵了,你们这是……哄抬物价!”
说完田婆子回过味来,不对呀,这是自家酒坊,卖得越贵主家挣得越多,七夫犯不着生气嘛。她哪里想得到,这酒价是卖得高,但钱没有进到自己荷包,她痛心。
“走,不买了。”陈五娘站起身要出去,幸好她来试探了一回,不然这秘密不知何时才能被发现呢。
主仆二刚走到门槛边,身后响起一声
阳怪气的嘲讽,“买不起问什么,穷酸鬼还想喝酒,喝泥水去吧。”
“你说什么?!”田婆子从没见过这般嚣张的伙计。
早年的酒坊伙计自然不敢这般嚣张,丰年一斤粮三五文钱,一升普通的酒水才十文,十五文,酒坊迎来送往都客客气气,但是到灾年就不一样了,酒比粮食还金贵,除了能喝在嘴里享受之外,还能消毒,喝了驱寒发热,物以稀为贵,这酒的价钱便直线飞升,涨了数倍不止。
这时候谁会来买酒?除了真正有钱又不缺粮食吃的,就是不得不买酒来消毒或者养身体的普通
,这时候酒不是食物,而是药,店大欺客,伙计自然一
比一
嚣张。
看了问了又不买,都会受到他的奚落。
“说说又怎么了,本来就是,买不起还来装蒜,晦气,快走快走!”
陈五娘沉浸在损失了大笔银子的悲伤之中,一个月十多两,一年便是一百多两,当初三叔卖她也只卖了八两呢,她看了那伙计一眼,心想这后一定要拿住了细细审问,究竟贪墨了多少钱。
可是田婆子等不及了,和徐婆子护陆何氏护得紧一样,田婆子护陈五娘也护得紧,绝对不肯叫夫吃亏,田婆子一个箭步,上去就给了那伙计一响亮的耳刮子。
‘啪’的一声响,脆生生。
打完了,问完了,陈五娘带着田婆子要走,伙计捂着脸满脸的错愕,竟然敢打他?打完直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