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衡那席看似温润实则满是机锋又不留把柄的话语，皆折服惊叹心生敬意与崇拜之
。再加上几个世子在太学里其实并不惹
喜欢，寻常家的孩子当然不敢惹几位世子，就算是有爵之家也多有避讳。在卓思衡整饬后，留在此处的大多父母和学生都多少长了好些心眼和记
，当然不愿意为这点私
去惹麻烦。而藩王世子们身份贵不可言，在太学里横行多有霸道之处，许多也是敢怒不敢言。方才考试众紧张，可他们却在外一味吵嚷，大家早就不耐烦了，如今听到卓思衡替他们出了
恶气，怎么会不欢欣鼓舞？
卓思衡心中是乐意看到自己的学生有如此见识的，但出于司业和老师的角度，他还是回过
用笑面上那锐利的目光逡巡挤在窗户前的众学生，语气柔缓，但又铿锵：“怎么？都写完卷子了？回我再看见谁答出上回那种前后不接的荒唐话，我可要拿着卷子去到他家里让他父母也一道共赏了。”
于是学子们吓得汗流浃背，一哄而散，老老实实坐回座位上去，苦思冥想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又阅读困难的题目。
夜里，学生们都将这件事转述给了朝堂为官的亲长，大多家长都感慨卓司业用心良苦且无端遭受此辱，也有借机教育自己孩子道：“如今你算是明白了，何何为才是为了你好。那些世子找你出去斗
走狗，误你学业前程，岂是真心要与你好？从前你认识的那些不就是这般酒
朋友？现在你长了见识，便不会再受这种构陷了。你们卓司业对你们严苛，那才是真心望你们成材，便如父母一般，再疾言厉色追问学业，也是怕你们误
歧途严加督促。多亏卓司业教导有方，今后你识了好歹，即便不科举为官只恩荫得封，在官场上也能严守自身不为家族平添纷扰啊……”
这番良言，如今孩子们也是都能听得进去了。
卓思衡相信众学生已有所更变，他并不担心几个世子会掀起国子监太学什么波澜。可看几个世子对自己的态度，他心中大概明白，有告诉了他们，水龙法会遇刺当
是自己查验了世子离席一事，因此才有此报复。然而这件事和越王在军中闹事又几乎同时而起，卓思衡也觉巧合里带着丝诡异感。
出于防备越王的心理，再不愿，卓思衡为当务之急着想不得不知会虞雍一声，公开见面似有不妥，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他信得过能够传递这话。
慈衡看大哥来花园找自己，欢欢喜喜拉着大哥看新栽种的药材与花
，又说哪个是善荣郡主专程给自己留的种子，卓思衡心道你们家打我家妹子主意是全家都上阵么……难道郡主不知道眼下虞雍和自己的身份，竟然真敢于撮合？
算了，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卓思衡对慈衡说道：“阿慈，哥哥有件事非差你去办不可，你去到郡主府上，同阿芙妹妹说件事。”
“行，什么事？”慈衡
脆利落道。
“你只说，她哥哥在古坛场大营要小心越王近冒犯，能忍则忍，静待其后。”
“好！我这就去！”
“等等！”卓思衡叫住已经走出几步的慈衡，犹豫后严肃道，“只许去跟阿芙妹妹见面同她说，不许去找她哥说话！”
“虞大哥还在营中，我上哪找得到，我也只能见到阿芙了。”慈衡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只当大哥是聒噪惯了，笑罢离去。
第5章
十月初三是善荣郡主生辰，郡主与长公主亲厚，面子也大，又因靳嘉在朝中甚为得力，作为宗室姻亲子孙，皇帝将其作为勤心向学的表率，上谕道言郡主夫
恪敬固本，持家育皆是有道有传，故而特赐嘉赏与厚礼。郡主丈夫在外州任官无法归来，便由郡主领着儿子靳嘉进宫谢恩，归来后直往自家京郊别苑，那处正筹备着极热闹煊赫的辰诞宴会。
原本靳嘉觉得在自己府上办也就好了，请些亲眷足以热闹，若这样声势浩大，会不会显得有些刻意？可母亲听后却摇笑道：“我儿也太老实实在了。你想想，圣上优渥隆恩大张旗鼓，是想将我家之恩化作率众之令，若我们不彰显一番，拂落的便是圣上的面子，也显得咱们不晓得好歹，没能意会圣上暗含的心意，只要不过于奢靡
费，拿圣上的赏赐做些样子不算不知好歹。”
看着儿子老老实实点，郡主不放心又道：“你有下帖子去请卓大来么？”
“母亲耳提面命的事，儿子怎敢怠慢。云山兄亲书复函，说除了小弟如今为备考宿在国子监，不便来贺，他们家其余三自会亲来。”靳嘉笑道。
“待他到了，你别与他单独见面，叫上你表弟。”
靳嘉赶忙摆手道：“还是别了母亲……我都讲过多少次了，这俩在一出就要别眉。”
“傻孩子，单你一个哪是卓大对手？他三绕两绕你就败下阵来，你那些个实诚心眼，怕是要被吃得死死的。这件事非得你表弟出面不可，他之前同我说过，便是他也在卓大那里吃过暗亏，此心计
不见底，我们虽知道他为正直，却也不能一点防备没有，让你表弟来说至少免得好不容易凑出来的机会白白
费。”郡主看儿子忧心的目光，只拍拍他手背道，“你从小就最听我话，和你爹一样，都是软面子菩萨心肠，小时候你见你表弟和别的宗室子弟打架，你第一反应就是先哭着挡在两之间，结果自己两边挨拳……我且问你，你做了这样久的官，这样的法子，还行得通么？”
靳嘉对上母亲慈
的目光，沉默着摇摇。
“这就是了，你要学着点你表弟的魄力和卓大的手腕。若是我们两家真能……也是不枉费我为你们表兄弟妹几个孩子谋划一番……”
……
卓思衡不是第一次见郡主，但今善荣郡主的风姿却格外明耀动，她并不多话，温柔和蔼地关怀每个向她贺寿的小辈，且唯独慈衡被她拉住，询问了好些最近秋季燥，该如何保养润肺。
这期间，靳嘉将卓思衡叫到偏院，卓思衡明白此次受邀前来绝不只是贺寿，可他总忍不住回去看慈衡和郡主，总觉得自己的可妹妹会被卖了。
“我娘又不是牙子……”靳嘉似乎看出他三步回的担忧，哭笑不得道。
“鸿门宴上，项羽也不是牙子，他想要的可比一个要重要得多。”卓思衡叹气，意味长道。
靳嘉心道自己这位同榜何等绝顶聪明，哪能瞒得过他此行目的，脆直言道：“你上次传得信真是解了我家燃眉之急，再晚个一两天，我那个
脾气表弟就要参越王一本到圣上面前了。这事儿我们家都觉得古怪，可想让你们见个面有多难？还是天时安排，今能见一见，我已劝过表弟要他别无故惹你，你也稍微迁就迁就他罢……”
说完，他看卓思衡面色不变，脆停下脚步正对同榜故，鞠躬道：“算我求你了，云山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卓思衡赶忙扶起靳嘉，老实的真挚往往拥有很强的杀伤力。
二刚说好约定，就见虞雍
沉着脸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面前。
靳嘉担心表弟看见自己服软又要发作，赶忙想从中缓和，虞雍略略有了丝愧色道：“表哥费心了。”
听这一句话，靳嘉顿时松了气。
卓思衡也不好不依不饶，先道：“见过虞都指挥使。”
虞雍也颇为礼貌还礼。
靳嘉差点跪谢天地，并且认为是自己
诚所至感动了上天。
三于院内偏厅就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