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的马不比他
况好到哪里去，七月灼热的午后
畜都是发蔫，马儿
渴，总忍不住想去嚼两道边多汁的鲜
，卓思衡拉扯得费力，自己也是热得汗如雨下，看了看
影，恐错过此行的目的，只好
脆一狠心，答应给马多吃些本地特产味道酸甜宜的沙果，然后不顾马的嘶鸣抗议，一步跨上马鞍，朝目的地加鞭疾驰。
北地不比南陆，河网密布有船可及四方。自中京府向北至宁兴府一路西北四州，虽由运河连通，可其余江河
夏少水不宜行船，若要去非运河沿途的城镇，只能走下船来，商旅多租马赁车，百姓行则搭乘便宜的私驿大
车出乡返乡，同样便利。不过卓思衡在出行前经过慎重缜密的考虑，麻烦宋端替自己弄了张宋家商号的行旅牒文，但凡经过城门关隘，他都将自己官府的官牒收起，只用客商的那个，号称是宋家商号的一位脚商，去到
这样的脚商在北方极为常见，只去到内陆较为闭塞的地方收些当地特产和农物，或是跟哪处村镇订些农林货物，预付款项，回去后再告知商队来取。呼延勇在起初做商队学徒时也是由此做起，他经常讲些其中门道与故事，于是卓思衡也能作假
真，一路行来有模有样，在无发觉的况下了丰州的伊津郡。
可是他要去的地方离郡府太远，是其治下七县之一的霞永县内一处叫玄鹿乡的地方，自县府出来，卓思衡跑马大半，才勉强看见里堠上标注了自己的目的地。
此时已是热马乏，卓思衡牵着马，到只剩细细一捧的小河沟里饮足水，自己也将水囊里最后一饮尽，不过前面豆田遍布，玄鹿乡所产菽豆闻名遐迩，大概这处已到了他要来的乡间一代，据县里衙门的说，他要找的这几就在此地附近活动。
果然没走出几步，就见三五个耕种男
也是热得汗渍满面从地里扛着锄
出来，直嚷渴饿，带的是个老汉，见卓思衡是路过旅徘徊不前，便主动上前询问道：“往哪去的乡客，要给你指个路不要？”
丰、陇二州民风颇悍且直，也没那样多的啰嗦客套话，而此地乡音甚重，卓思衡虽也会说北音，可与此处完全不同，好在从前他调查全国学政时虽未来过本县却在丰州逗留了一段时，故而勉强可以听懂。
“老家好，我是脚商，路过这里，夏天的太毒了，不好赶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讨水。”
卓思衡也没有对答文绉绉的话，老听完便招呼他跟上，边走边说：“咱们就去前面田棚里午间歇一会儿，那里的水缸你自己舀水喝就是，往后的路见到这种棚子诶，别怕路讲，尽管去喝，那也是给路用的，莫怕就是。”
卓思衡道了谢，也不再上马，跟着老一路走，自然而然攀谈起附近的况来。
老姓邵，这块田是老家祖产，不大，但足够生计，这两年风调雨顺收成很好，于是今年老又开了整亩田专种高黍，到时候用来酿酒去卖。只是田多了需要的手就多了，于是刚十三岁的小孙子和儿媳
也被叫到田里忙活，后面跟着的便都是家，一家有说有笑，众对卓思衡很是好，便追着问他是哪里来的客商，在外面可见过什么世面？卓思衡也不故作腔调，捡些老少咸宜的经历讲了，听得顿时心驰往。
“那你可是识字的？”邵老爷子的孙子听后急切追问。
“傻小子，家是给大商号当差的，咋能不识字？”他的叔叔笑道。
孙子也不恼，嘿嘿一笑道：“诶我是想问，不知道小哥和孔衙差比，哪个识字更多嘛！”
听到他们说孔衙差，卓思衡便明白自己找对地方了，于是佯装好问道：“咱们乡上还出过县里的衙差么？”
“我们乡里都是黄土汉，哪有那样有脸的物。”邵老爷子背着手摇摇，“那个孔衙差，是县里教他四处走动，教咱们乡下汉子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的，刚巧他这旬又到咱们乡里了，一会儿在田棚里就能碰着，那个小后生，
着呢，你要是问正经的路和打听官道就得问他，像咱们一辈子没出过县城的，哪有见识给脚商指路。”
“孔衙差一个在县里跑乡下教大家识字，可咱们霞永县这么大，衙门就派他一个跑？这怎么跑得过来？”卓思衡问道。
他好的样子装得很像，走在后面的一个邵家年轻忽得笑了扬声道：“客商是城里来的，你看咱们这
乡下，你偶尔经过做得买卖还行，要是常驻，你可乐意？那衙门里不也一样，哪个愿意来得？也就孔衙差不嫌弃咱们乡下糙，
和咱们说笑。”
“他一个跑不得也得跑，那是衙门里的差事。”邵老爷子说道，“咱们也是进去县里听嚼舌说的，县衙老爷一年多前上老爷的骂，说是整个伊津郡里就属咱们县识字的最少，县衙老爷为此可丢了面子，于是就派孔衙差去乡间地教咱们认两个字，到时候来查问，自己名字总能写得，好教老爷乌纱戴牢。”
那位霞永县的赵德宏赵知县？名字好熟悉……卓思衡猛然想起，当年他治下被查出乡间无会写自己名字，还被自己点名批评了，原来村民中那个骂了县衙老爷的“上老爷”就是自己啊……一时间感觉十分微妙，可又不好表现，只能假装思忖片刻问道：“可咱们这样不会耽误种地么？”
邵老爷子连忙摆手道：“哪能！耽误种地，咱们粮哪里来？饿死不得了？孔衙差都是趁着中午咱们歇着的那会儿在田棚里叨咕两句。”
卓思衡心下存疑，想着吃饭时候上课，会不会太枯燥了？就连自己吃饭的时候都未必听讲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