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
潭英被呵斥,胸急促,面色涨红,
呼吸数次,方才压下满腹野望,低声道:“是属下失言了。”
臣不密则失身,事不密则害成。裴慎便是真有这般心思也绝不会露于前,只冷声道:“潭英你旧伤未愈,病中昏聩,还是好生歇息罢。”
潭英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我此言,非是为试探大,确是指挥使及我等肺腑之言。”
语罢,沉重道:“锦衣卫是依附陛下的藤蔓,如今陛下这棵大树要倒了,旁边新长出来的小树偏生不让我等攀附。穷途末路之下,思危求变,我等也只好另寻出路。”
幽幽夜色里,潭英躬身作揖道:“还请裴大慎重考虑此事。”
裴慎沉默良久,温声道:“潭英,你多虑了,时候还长着呢,局势未必会如此恶劣,静待来便是。”
这是裴慎第二次提及以待来。潭英被提点两次,终有所觉,这是要再观望一二,看看局势如何发展的意思。
他长舒一气,好歹算是有些希望了,这才拱手告退,出了外书房大门,隐
夜色里。
裴慎不言不语,在书房静坐半晌,方才叫陈松墨提着灯,径自回房去了。
过了几,三月底,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沈澜一时愕然,只叫府中仆婢摘下鲜亮的装饰,俱换了素衣。
“怎得如此突然?”沈澜道:“陛下无子,继位的是哪个?”
裴慎用了晚膳,慢条斯理道:“陛下何曾无子?尚有一沧海遗珠在后宫中。”
京中纷争不休,婉贵妃拢住了陛下,到底还是棋高一着,强令六个月的婴儿登基,改元延兴。
沈澜惊诧,临死前弄出来个沧海遗珠,难道血脉不会存疑吗?
她一面思量,一面问道:“国丧百,那我可还能去看端午龙舟竞渡?”
裴慎微愣,笑道:“国丧期间,按理婚丧嫁娶一律不许,哪里还有什么龙舟?”
沈澜嗤笑:“你莫拿这话来糊弄我。先不说天高皇帝远,哪个京官吃饱了撑的管东南老百姓过不过端午。便是百姓自发办了、看了这龙舟会,难不成官府还要挨家挨户将富商巨贾、平百姓都抓来不成?保不齐抓
的差役自己也去看了那龙舟会呢。”
裴慎暗道她这,果真是桀骜难驯,胆大包天,便遗憾笑道:“布衣黔首自然可以去看,只是我便不好去了。”裴慎为
谨慎,必不会给政敌留下国丧取乐的把柄。
听他说不去,沈澜强压着喜悦,色平静道:“你既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
她连挽留都不挽留,张嘴便说要自己去,可见是个没良心的。思及此处,裴慎只恨恨拿手中书卷敲了敲她的额,骂了她一句没心肝。
沈澜心好,不与他计较,只左数右数,终于挨到了端午。
五月初五,菖蒲切玉,角黍堆金。
本是热热闹闹的景象,奈何国丧其间,不好红榴花,也不能在中门上贴黄纸朱砂的五毒像,便只在檐下门上
了些艾
。
一大早,沈澜吃了白糖角黍,五瑞果子各用一颗,又饮了一小盏雄黄酒。
待沈澜用了早膳,换上素净的细布襦裙,紫玉和绿蕊只将一簇簇纱小粽子儿缀在她衣襟上,又在她鬓间楠木桃竹簪挂上艾虎儿,这才与她一道出门。
甫一出门,便见一蓝布两马车等在小角门处,平山打
,和三个亲卫围在马车周遭。
距离国丧已一个月了,新皇堪堪登基,可六个月的婴儿怎能处理国事,京里照旧闹腾不休,此等关键时刻,陈松墨和林秉忠作为裴慎得力亲信,哪里能抽得开身,故而只派了平山前来护卫。
“平大哥,辛苦了。”沈澜笑道。
平山为忠厚,闻言老实拱手道:“不敢当夫
言。”语罢,便唤了声车夫,马车辚辚作响,碾过青石板路。
紫玉和绿蕊只随车而行,沈澜孤身一端坐马车上。
稍顷,马车便停了下来。沈澜掀帘一望,只见西湖周遭乃至四堤三岛,俱是山
海,填塞充溢。遮凉棚子搭得四处都是,小摊贩四处穿梭,还有富贵
家使唤家仆起了高台,围了绫罗来观景。便连湖面上都有千百只小篷船,船上挤挤挨挨立满了
。
见沈澜下了马车,平山即刻拱手道:“夫,属下已派
定了地方,还请夫
上清润茶楼二楼观龙舟。”
沈澜便点点:“走罢。”说罢,便往前走去。
平山可是被陈松墨特意叮嘱过这位夫的丰功伟绩的,生怕她起了什么心思,便紧紧跟着她。
西湖龙舟竞渡,观看的男老少何其之多也,沈澜兴致勃勃地往前走了几步,便拉着两个丫鬟挤进了
堆里。
平山心里着急,带着三个亲卫即刻跟上。谁知沈澜拽着紫玉、绿蕊的衣袖远远走在前,一路往
堆里挤。
几个亲卫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夫”、“夫
——莫往前走了。”
奈何流阻隔,推推攘攘,平山追不上沈澜,只能眼珠子都不错的看着她的身影。
偏偏沈澜为了国丧低调,今穿得是寻常细布襦裙,哪里认得出来。主子都穿得素净,两个丫鬟更不用说。
不过走了一小段路,一个错眼的的功夫,沈澜与两个丫鬟便已没流,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