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翁拂难以置信的目光里，镜匣从他手里倏然飞出，随着崩裂的山石一起落
撕裂开的
渊中，剑光所向披靡，当
而下。01bz.cc
他轻飘飘地笑了一下。
“这都做不到，还做什么剑修、学什么剑法、握什么剑？”
第章 玉碎珠沉（五）
据白飞昙说, 山庄里的阵法依托钟山十三峰而建，借了钟山之力，谁也
不开。
这世上能尝试推演十三重变化阵法的阵道大师, 沈如晚掰着指都能数出来, 无论是哪一位设下了这一处阵法, 都足够惊世骇俗，若能流传州, 立时便能被冠以“州阵道第一
”的称号。
可当这位阵道大师设下此处阵法的时候, 或许从来也不曾想过，巍巍钟山、堂堂北地擎天之峰, 竟然也有朝一
山崩陵摧，连带着这处独步天下的阵法也顷刻覆灭，灭得如此不值一提。
骤然的陷落感后, 沈如晚很快便催动灵气, 稳住身形，凝在半空中, 垂眸望去，山石纷纷向下崩落, 大大小小的碎块到处纷飞着, 若是不加防卫、不慎被击中，哪怕是刚门的修士也要当场毙命。
修仙界形容修士的通手段，往往喜欢用天地山河来作比，说某势如滔滔江河、说某威若苍山、说某出手时惊天动地、如山崩陵摧，可唯有当真正见证一座传般的峰岳在面前崩塌，才知道那些溢美之词都是夸大其词。
真正的山河伟力、沧海桑田, 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修士, 单单只是望见一眼, 都像是一场浩劫。
山庄建在灵
峰最高处，往下望去，有数不清的修士在这崩塌的峰峦上飞遁起来，又因为灵气不足而左支右绌，不幸被山石打落，坠无尽的渊下。
而这只是这场浩劫的第一步。
灵峰崩塌后，其余十二峰难免也受到波及，钟山气运折损、风水改易，这座千年不倒的北天之极也许从此便要一峰一峰地倾倒，像是北地多年不变的安定一般，烟消云散。
从此，北地将再也不是州风调雨顺的沃土，而是灾祸不断的赤地，这其中修士们会受到极大影响，可总能迁往更安定的地方，只有凡，无力自保，也无路可逃。
沈如晚几乎没有细想，她掌心向下一翻，感受到绿绦琼枝的存在，一瞬间便调动全身灵力，没有半点保留地灌绿绦琼枝中，御使琼枝生长、再生长，用尽全力疯狂去生长。
一个久已成名的丹成修士孤注一掷地竭尽全力，究竟能有多大的声势？
陈献摇摇晃晃地催动灵气，勉强漂浮在半空中，刚刚站稳，就听见在天崩地裂的轰鸣里，忽然又响起一阵江河夜涌狂澜般的声音。
像滔滔江水不尽奔流，滚滚而下，声势浩大到极点，以至于这山崩陵摧的巨响竟也难以掩盖它浩
。
可是钟山附近又哪里来的大江大河呢？
陈献抱着方壶，将当砸落的山石收，有一点余力便低下，向下望去，一触目，竟不由自主地呆在那里。『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就在轰轰隆隆崩塌的山岳之上，忽然有星星点点的绿意，不断攀过分崩离析的山体，疯狂生长成千条万枝，织就一张
木天罗，由内而外，将半座灵峰都覆盖，一枝枝绷紧到极致，齐齐发力，竟将这座正无可挽回地走向崩塌的峰峦也硬生生地撑住。
漫山遍野的木尽是苍翠，攀生在这座终年不解冻的皑皑雪山上，如同打落在白帛之上的丹青，那一瞬间脆弱而短暂的静谧，竟有种亘古难描的美。
陈献
不自禁地张大了嘴，愣愣地望着这也许转瞬便会湮灭的美。
他像是忽而反应过来，猛然抬起。
沈如晚仍凭虚御风而立，甚至比先前的高度还要低，可因为这座峰峦的崩塌下坠，她反倒成了唯一还停留在高处的。
狂烈的风吹过她身边，把她满青丝也吹
，纷繁无序地在她身后飞舞着，明明是清淡冷寂的魄，却成了惊才风逸的一望。
和话本里风姿卓然的隐士高一点也不同的是，她既不举重若轻，也不措置裕如，她不能抬手间便令天地翻覆、解山河倒悬，就连催生木葳蕤网罗峰峦，对她来说也已是力不能支。
但凡还有余力抬仰望她的都能看出来，她已是强弩之末，可于这座赫赫峰峦来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固然能阻得了片刻崩塌，可她究竟能维持几个呼吸？
山石在木间纷纷坠落。
这张漫山遍野的天罗巨网绷紧到极致，每一息都有无数枝条猝然断裂，又有无数枝桠不顾一切地攀升出来，兜住这座摇摇晃晃的山峰，可谁都看得出来，新生的枝条远不如断裂消逝的多。
万里喧嚣也凝在这一瞬静寂。
沈如晚在这一瞬想了很多。
她是在螳臂挡车，她比谁都清楚，当木成天罗网住崩塌的峰峦，她便已知天地伟力如何浩，力又何其渺小。
丹成、丹成，纵是在修士中超然拔群，对天地山河又算得了什么？
方才和白飞昙斗法，她似是举重若轻，灵气消耗了许多，可心里未必没有因为这无可争议的碾压而自矜，没了碎婴剑，她照样独步一方。
可此刻经脉剧痛，灵力也断断续续，即使用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山石不断崩落，峰峦摇摇欲坠，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前路清晰却无能为力的茫然。
钟盈袖，沈如晚心里想，钟盈袖为什么还不出现？
灵峰、钟山是钟盈袖的本源，纵使这位山鬼不愿掺和到类修士的勾心斗角中来，可灵峰即将崩塌，她总是要来的吧？
可钟盈袖为什么没有来？
沈如晚还能维系三个呼吸。
在这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里，她心绪纷纷，念如
水，一阵来一阵去。
钟盈袖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先前在盈袖山庄里，钟盈袖说：反正外面的也不关心山里出了什么事，如果真的影响到他们，不也是咎由自取吗？
那时沈如晚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她就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灵峰崩塌。
不是吧？她想，钟盈袖不用这么说到做到吧？
难道钟盈袖当真就不在乎灵峰崩塌了？
若连在这钟山内衍生成灵、
命相依的山鬼也不在乎灵峰崩塌，还有谁来在乎？
沈如晚的身形在风里剧烈地颤抖着，像是难以再维系凭虚御风一般，她倏然坠落在矮了一截的山峰上，随着摇摇欲坠的灵峰晃。
灵力已到尽，她的能力、修士的极限也就到这里了，再往下每片刻须臾，都像是从骨髓里榨出来的。
硬撼峰峦是以卵击石，她若还想长长久久地做这独步天下的丹成修士，就该现在放手，以免伤及根骨、大伤元气。
她已为这徒劳无功之事尽她所能，对得起任何一个，也对得起她心里的道义。
连钟盈袖也不见踪影，她又有什么义务螳臂挡车？
她已为心里的道义和手中的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为什么总是她遇上这样的抉择？
可她想了又想，那一点灵力源流在她指尖虽枯朽而终不竭，她像是遇上了亘古难题，想举起，重若千钧，想放下，却也重若千钧。
倘若连她也放手了，钟山怎么办？北地又怎么办？难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