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杜木听到召唤，赶紧跑来，半边黧黑的脸庞还沾着地上泥土枯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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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妩问：“你在听什么？”
“听马蹄的动静。”安杜木的官话虽不流利，但基本沟通没问题：“附近并无其他马蹄声了。不过主，我们还是得赶紧走，
发现附近有老虎和其他野兽的脚印与气息。它们嗅到血
与尸体的味道，会很快赶来。”
听到没有山匪，李妩心下稍松，却也不敢完全松懈，沉声吩咐安杜木和石娘：“你们把尸体搬走，将路开出来。”
“是。”安杜木和石娘听令而去。
眼见天色越来越黑，马车和箱笼都挡着道，安杜木和石娘两个力量有限，李妩索
也起身下车。
朝露变了脸色：“娘子，您去哪啊？”
“去搭把手。”李妩将袖子扎起，再看朝露惊怕的模样，淡声道：“你若害怕，就在车里待着。瞧见死，晚上怕是要做噩梦。”
朝露是真的怕，但主子都下去了，她个丫
缩在车里实在不像话，于是咬了咬牙：“婢不怕！”也揣着匕首跟上了李妩。
将暗未暗的天色下，主仆四挪着马车与尸体——尸体主要是安杜木来扛，李妩她们挪着箱笼等物。
看着箱笼里落下一些小物，打翻的胭脂、眉黛，鞋履、书册等，再看那一具具摆在路边的尸体，李妩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这是户还算殷实的家，主是一对中年夫
、一位小娘子，还有一位老太太，余下十一名皆是丫鬟仆。
男主胸
对穿，一刀毙命。老太太额上有个血窟窿，大概是马车翻倒时撞死了。而那位
主和小娘子则是自杀——她们脖侧
着尖利的长簪，胸和肩侧有大片
的血污，想来是知道在劫难逃，以死保住清白。
尽管她们凌
不蔽体的衣裳与身上的脏污表明，那群山匪连她们的尸首也未曾放过。
同为子，见到这一幕，李妩心下既沉重不适，又无比唏嘘。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弯腰替那主和小娘子整理衣衫——起码，走的体面些。
石娘见状，上前道：“娘子，才来吧，莫脏了您的手。”
“无妨，你和朝露去将另几个丫鬟的衣裳穿好。”李妩给这对贞烈的母系上衣带，抬手捂上她们死不瞑目的眼，扭另吩咐着：“安杜木，去咱们马车取把斧子，把这些箱笼都劈了……能劈多少劈多少，再围着尸体生一把火。”
起码在官差赶来前，叫野兽不敢靠近，留个全尸。
安杜木明白主子的意思，一声不吭去做了。
就在李妩将那小娘子领最后一枚衣扣系上，身后忽的被什么拉扯一下。
穿林晚风还带着寒凉，饶是李妩平素再镇定，死堆里陡然扯动的力道还是叫她背脊一僵。
她梗着脖子转过脸，便见那躺在地上、半边脸被鲜血掩盖的老太太，正睁着虚弱的眼望着她：“恩…恩……”
天光晦暗，死复活，李妩心跳都漏了一拍，好在没狼狈瘫坐在地上，满脸警惕地看着这死而复生的老太太：“你是是鬼？”
那老太太唇瓣翕动，有气无力：“救…救我……”
会求救？李妩冷静下来，抿了抿唇，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鼻息，紧绷的眉眼微松。『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石娘，快来！”李妩喊道：“有个活。”
石娘和朝露正在搭柴火，听得这话，忙不迭赶了过来。
几合力将那老太太扶起，朝露又取了些水给老太太。
老太太运气还算好，马车被撂翻时，她就撞到脑袋晕过去。大概山匪见她是个孱弱老太婆，只当她自己撞死了，连刀都懒得补。
现下老太太昏昏转醒，见到周遭亲横死模样，不由老泪纵横：“大郎啊，大郎媳啊，雯君啊，你们死得好惨啊——”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没
山林，李妩也没空听老太太哭丧，只与她说清利弊：“夜里山间有野兽，再不走会很危险。您若还想哭，那我们先走一步，您留待这里哭。您若想活命，那就随我们走，我可载您进城报官。”
好在这老太太并非糊涂，听到李妩这话，心下纵然难受不已，审时度势，还是选择后者，哽噎作了作揖：“那就…那就劳烦恩了。”
李妩嗯了声，示意朝露扶着老太太上车。
老太太颤颤巍巍起了身，上车之前，先寻到前一车厢里，摸了好一阵，掏出个布包牢牢揣进怀中，这才随朝露上了马车。
不多时，安杜木也在尸体两丈外铺好木柴，点了火。
做好这一切，一行迅速上车，马不停蹄地往永宁镇方向奔去。
车厢里，老太太抱着布包，伸长脑袋望着林间燃起的火光，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坐回车厢，抽噎垂泪。
李妩想了想，递了块帕子上前：“节哀。”
老太太接过帕子，看着这位子冷、话不多，行事却冷静果断的年轻娘子，哀声说了句：“多谢恩。”
虽然知道这种
况，自己或许该安慰几句。可李妩现下心里也烦得很。
若说捡回老太太，是身为的那份善意使然，现下那点善意与怜悯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捡了个麻烦——
照理说，自身还在逃跑途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现在都捡回来了，总不可能真撂在那林子里，由着她在野外林间自生自灭。
罢了，就当积德行善，待会儿进了城，把她放在衙门门便是。
李妩这边定下主意，那朝露已满怀同与老太太聊起来：“您别太难过，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想的，等报了官，官差定会抓住那群山匪给您家里报仇！”
大抵朝露模样生得乖巧，一朴素土话又易叫生出亲近，而老太太这会儿心里苦痛难受，需要寻一处倾诉，于是俩有来有回的聊着，渐渐也叫李妩弄清这一家遇难者的来历。
这家主名唤沈长东，乃是江陵郡广平县的县丞，年初得到升迁，便带着妻儿老母前往洛州县赴任。不曾想还未至洛州县，就遇到山匪，惨遭祸事。
“那些杀千刀的畜生，要遭报应的啊！”老太太捶胸痛哭：“老天爷啊你不公，为何独留我一，若是能拿我的命换回我儿子的命，老也愿意啊。”
朝露也直掉眼泪：“老家莫难过，官老爷一定会替您做主的。”
老太太哭了一通，又擦
眼泪，与李妩道谢：“今
真是多谢恩了，还不知恩名讳。”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李妩说着，又道：“沈老夫，我很同您的遭遇，只是我们也急着赶路，不能帮您更多，待会儿到了永宁镇，我将你放在镇上衙署……之后，就靠您一了。”
老太太一怔，没想到恩会这么快撂下她。虽说她也知道，家帮了自己，自己总不能赖上家。可想到自己现下一个孤老婆子，死了全家，浑身上下就一身衣服值点钱，就算到了衙署报官，本地官府能不能抓到山匪另说，可她接下来的吃住该如何办，接下来无论是去洛州、还是回江陵，她连路费都没有……
想到前路的艰难凄凉，沈老夫热泪滚滚：“我还活着作甚，还不如随他们一起死了。”
朝露是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