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这该死的豫嫔,满宫没一个能治得了她么?真是祸害遗千年。
出了储秀宫,小钮祜禄氏方诚心道:“适才多谢姐姐为我仗义执言,否则真不知如何收场。”
郁宛叹息,“你呀,就是子太懦弱了,明明出身不比别
差,还有太后娘娘当靠山,怎的处处被
欺负不敢还手?也太窝囊了些。”
小钮祜禄氏垂首道:“我娘常说,忍一时风平静,吃些小亏也无非,不招
恨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太后……若她天天为些小事去慈宁宫烦她老家,那姑母对她的耐心想必也会很快耗尽。
郁宛道:“不招妒是庸才。”
“我就是个庸才。”小钮祜禄氏声音很低。
所以也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不能当展翅高飞的雄鹰,那就当窠中的笨鸟罢。
郁宛笑道:“是你自己把自己看得太低,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天才,不都在为一三餐奔波?就算如此,难道就要摧眉受气,受了委屈也不敢还回去?那不是庸才,是蠢材。”
她拉起小钮祜禄氏的手,“常听你姐姐姐姐地唤着,你若真信得过我,就把我当亲姊吧,我再无本事,好歹比你稍稍强些,自家妹子无论有理无理,做姐姐的总得帮她出。”
小钮祜禄氏泪盈于睫,轻轻应了一声是。
胸忽然温暖许多。
趁皇帝闲暇时,郁宛叫李玉把小钮祜禄氏的处境报了上去,仆欺主乃宫中大忌,乾隆果然恼火非常,命将那太监发配边疆,给披甲为
。舒妃见事
闹大,难免惶恐,还好以家
相胁,没叫那太监供出她来,又匆忙备了些赔礼送去兰贵
跟豫嫔两处——小钮祜禄氏本来不想收的,郁宛劝她不要白不要,舒妃这种
才不会因你有骨气就格外尊重,还不如狮子大开
,让她好好地
一顿财,这才知道教训。
至于储秀宫当然是住不下了,小钮祜禄氏奉旨搬到钟粹宫随婉嫔同住,婉嫔脾淡泊,是个好相与的,很乐意多个
作伴。且永和宫钟粹宫同在东六宫,距离又近,也方便郁宛照应。
只是这么一来,小钮祜禄氏算彻底断绝皇恩了,皇帝本就不喜婉嫔,一年都难得踏足钟粹宫几次,小钮祜禄氏搬进去等于自绝后路。
她心里却很平静,这世上的男子固然很少有一心一意的,可她如今也不需要了。无论是从前那个见异思迁的表哥还是现在这个天潢贵胄的夫婿,她惊地发现自己已没多么在意,曾经困扰她的烦难如今已变得微不足道。
至少她现在过得很好,身边的也好,这就够了。
第4章 邀约
天愈发冷了, 郁宛叫新燕给小钮祜禄氏送过去两件冬衣,但是那衣裳比照着她身量做的,小钮祜禄氏穿上去简直不伦不类, 整个地如同包在大号的襁褓里,十分滑稽, 最后只能叫拿去改一改。
无奈钟粹宫里的都不认得这样针脚, 还是婉嫔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见多识广,说是叫“咬针绣”, 工艺繁复, 要自己改怕是不容易, 她如今年岁大了老眼昏花,也怕把衣裳给绣坏了, 叫小钮祜禄氏拿去给织造局的苏州绣娘看一看。
小钮祜禄氏无法,只得又请了郁宛来, 她自己微言轻,
家未必把她放在心上,可这衣裳得赶着穿的,拖上两三个月都开春了,岂不着急?
“到底还是得劳烦姐姐。”小钮祜禄氏面露惭色。
她本想着搬家之后顶好自力更生,怎料还是行动离不开。
郁宛宽慰道:“宫里就是这样,里里外外都讲际,你再是能耐,没个三
六臂也闯不过去。”
方才她看得分明, 那制衣局的绣娘眼睛都利着呢, 问明身份才对她眉开眼笑, 若是小钮祜禄氏一个去那儿, 怕是得尝尝闭门羹, 纵使收了东西,也未见得会立刻处理。
小钮祜禄氏嗫喏道:“其实舒妃娘娘也送了几件皮货来,虽然薄点,搭上内衬想必能抵得过。”
郁宛嗤声:“你听她的?年都得过错。”
谁知道是什么陈年烂皮子,里指不定还藏着毒针,一穿上去就得浑身刺痛,肌肤溃烂。
小钮祜禄氏听得咋舌,“不至于吧?”
“怎么不会?这宫里腌臜事多着呢。”郁宛乐得吓一吓她,省得这缺心眼的姑娘把谁都当菩萨,哪被暗害了都不知道,“总之你须记着,害
之心不可有,防
之心不可无,擦亮眼睛才是正理。”
小钮祜禄氏默默点。
郁宛抻了抻懒腰,“这般出来走动走动也好,筋骨都松快多了,明年生孩子一定顺当。”
她是不信宫里静坐养胎的说法,本来孕期就容易大量进补,光吃不动,四肢保不齐都得退化,到时候挺着大肚子往产床上一躺,想使力都使不出,要不怎么富贵
家的
眷那么多难产呢?
她看勒扎特部就不怎么讲究这些,她娘临盆的前两天甚至还在羊圈里挤,郁宛亲眼看着额吉挤满整整一桶的羊
,之后才叫她去请
原上的稳婆来——她要生了。
郁宛十分怀疑,要是稳婆赶到得不及时,她额吉就得自个儿一手包办,看她娴熟地指挥仆役剪脐带、给婴儿擦身,没有半点虚弱慌模样,唯独在见到根敦把孩子手脚包反了、还差点摔到地上时,难免气急败坏——幸亏男
不能生孩子,否则她弟弟未必能全须全尾地来到世上。
小钮祜禄氏听到这一家子的彪悍做派,差点没惊掉下,好半晌才勉强挤出句,“……令堂真是能
。”
郁宛满面骄傲,“那当然。”
小钮祜禄氏:……
两正往回走时,一只毛色艳丽的大鸟翩翩飞来,落在郁宛身前,亲昵地蹭着她膝盖。
小钮祜禄氏愣道:“怎么又是孔雀?姐姐跟这鸟儿当真有缘。”
谁说不是呢?郁宛心道,而那魂不散的盛老板再度出现在她跟前,十分抱歉地作揖,“叨扰豫嫔娘娘,是在下的不是。”
说完便要将孔雀抱走,那孔雀却好像舍不得离开郁宛似的,兀自眼瞅着她。
盛淮山笑道:“看来阿青很喜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