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角挂着汗珠,全身颤抖着,眼泪滑落在对方的肩。她偏
看去,见窗外夜色
沉、街灯明亮,大概已是午夜时分。
“……救救我,Hrry,”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般,紧紧地抱住正在床边坐着的不明所以的未婚夫,丝毫不肯泄力,不断重复着,“我变成了一个小
孩,躲在衣柜里。那个男
,他知道我的名字……天呐,太可怕了。”
Hrry起初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片刻。但在听到“衣柜”这个词之后,他便马上明白了她噩梦的内容,一时间只感到心酸。于是缓缓将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嘴里柔声安慰道,“现在没事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Del。”
Delh发觉耳边传来的声音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个,这才感到自己又回到了不尽意的现实之中。她渐渐地松开双手,以脱离开他的怀抱。而后抱着身子瑟缩在床
边,显然尚未从梦魇的惊惧中抽离出来。
怪的是,刚才自己梦中那可怖的场景,她竟感觉十分熟悉,就像是…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那真实得简直不太像是梦境,倒更像是旧回忆。
“别害怕,都过去了,”Hrry却迅速地向她凑过来,伸出双臂再次将揽
怀中,大手抚在她的后脑处,“答应我,Del,别再想以前的事
了。”
浓重的酒气同温热的体温立即将Delh包裹住,她这才意识到他此刻已经喝醉了。要知道,她一向极其嫌恶酒的气味。此刻又抑制不住地联想起刚刚梦中那个提着酒瓶的男
,于是条件反
般向外推了推他的胸
。
而Hrry却如她所愿,十分难得地主动放开了她,只面对面紧盯着。他此刻眼圈因酒意未散而微微泛红,湿漉漉的一双眼眸中透着几分意味长的迷离。
天知道,Del根本无法做到持续着直视他的眼睛。他们过去的每一次视线汇,都让她无比不适和痛苦;更何况,这会儿Hrry聚焦在她脸上的痴痴的目光,令她本能地感到畏惧。
“别害怕……”
他动了动嘴唇,含混不清地沉吟着,似乎看出了未婚妻的复杂心绪。
“求你,Hrry,”她垂下眼帘去不再看他,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卑微,“我现在真的很想一个静一静。”
话音未落,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已触上她柔软的脸颊一侧。Delh下意识地偏过去避了避,余光却瞥见对方的喉结轻微颤动。她惶恐地抬眼看去,却刚好同Hrry此刻难以言喻的目光相撞——那给
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他正在欣赏着一件费尽周折得来的收藏品。
下一秒,Hrry已在她的唇角处印下一个似有似无的轻吻。而他很显然还想趁着未婚妻尚未反应过来,再做出其他得寸进尺的举动。
天呐,如此亲昵的举动和诡谲的气氛简直快要把Delh疯。她厌恶地侧了侧
,致使他原本打算啄在她嘴唇上的那个吻没有得逞,最终只落在了脸颊旁。
她察觉到未婚夫怔住了几秒。
“你喝醉了,Hrry。”她语调淡淡地解释道,然后将眼移到他身后的梳妆台上去。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Del,”未婚夫停顿了一下,不自觉地紧了紧眉心,“你忘了我们的约定……而且你骗了我,对吗?你根本没有和MJ一起回来。”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任你摆布了吗?”Delh忍不住朝他尖声大叫,但激动的绪很快便平复下来。她又自嘲般冷笑了两声,用那双空
而憔悴的眼眸正视着他,“所以,你是特地进来审问我的吗?好吧,那么请问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Del感到自己已处在崩溃边缘,一种从未有过的超然的勇气正充斥着她的内心——既然现在回去的希望趋于渺茫,那么自己又何必继续委曲求全呢?她准备再次向他坦白一切。
她不想再陪他演下去了,这太累了。
“你知道的,”Hrry的目光黯淡下来,语气也随之沉缓,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Del。”
“关于这个问题,你或许应该先问问你自己,Hrry,”Delh感到鼻子开始发酸,“你以为我想骗你吗?你以为那会给我带来什么乐趣吗?我必须告诉你,我向来最讨厌欺骗,尤其是对别撒谎。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对你说慌,而且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那样做,这让我很痛苦。我分明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你真相,你只是不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Hrry有些局促地打断了她的话,而后便不肯动摇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双邃的眼眸里已布满血丝。
“你害怕听到真相,是不是?”Del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吐露心声的快感却令她根本顾不上抬起手去擦一擦眼角那欲坠不坠的泪水,“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你一直在骗你自己。不过我当然还没有达到你的水平,做不到像你一样心平气和地自欺欺。我受够了,我不愿意再演下去了……”
“……够了!”
Hrry用一个抑制不住地嘶吼再次打断了她,而后猛地向她靠近过来,他不断地拉近着两之间的距离,直到他的鼻尖几乎贴着她的。
在这样的距离下,Del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眼眶里正在打转的闪烁的泪水,同时也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更浓重的酒气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慌忙向身后的床
退去。
Hrry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身体随着她的后退而前进,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那套说辞,DelhLdsy?”
他第二次叫了她的全名,她还很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发生了什么。
“你是在威胁我吗,Hrry?”Del做了个呼吸以镇定惊惶的心绪,并试图让自己做到若无其事地同他对视,“难道你会杀了我吗?”
言罢,她便察觉出Hrry眼中带着侵略的控制欲似乎即刻减灭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难以掩饰的愧疚与慌
。
“哦,我差点忘了,你本身就是个杀犯。”
她尝到了甜,希望用言语彻底将他击溃,因而继续苦笑着补充道。
在听到“杀犯”几个字之后,Hrry瞬间感到周身如触电般刺痛难耐。泪水紧跟着涌上眼眶,视野里的未婚妻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什么?”
Hrry惊悸地反问她,低沉的声线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甚至站在你的立场上替你思考过,有那么几秒钟我甚至……”Del顿了一下,对于自己那幼稚而愚蠢的共心,她有些羞于开
,“我甚至同
过你,但你呢?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想过吗?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的她,明知道我
的
正生命垂危,明知道我很可能会见不到他的最后一面……”
Delh突然无法继续说下去——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胃里也乍然激起一阵翻腾,她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可你的诊断只是……”Hrry倏地再次朝她凑过来,大手紧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向她强调,“你只是失忆了。”
“你得清楚,Hrry,你的偏执并不是在骗我,”Del甚至没有费力挣脱,只黯然地回望着他,同时尽力将呼吸调整均匀,“一直以来,你的偏执都只是在骗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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