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命,镇喊着要去伯府找你耍乐。”又对那几个姑娘道,“你们
夜念叨的娇表姐来了,还不上前见礼,说你们的体己话去?”
二舅母这番言辞颇为刻意,林氏尴尬非常,如坐针毡,不时偷觑王氏的脸色,生怕她当众露出鄙夷的色来。
便是傻子也听得出,二舅母这是想要她借着薛家的势,给几个未出嫁的表妹寻些好的出路。平素暗地里托付她也罢了,偏生要当着王氏面前说出来。
在薛家几个妯娌里,她与王氏一向不大合得来。王氏出身清贵,诗书传家,
子难免清傲,又是早她许多年进门的嫂嫂,平素对她不甚热络,见了面几乎一句寒暄也没有。适才与她一路同车,王氏手里拿了卷书,
也不曾抬过。
她心中暗暗叫苦,恨娘家这般丢她的脸,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亲热的模样,拉过几个表妹的手,与她们含笑问答。
顾倾与忍冬立在稍间帘外,听屋里热热闹闹的寒暄。林太太身边的婆子朝她二走来,压低声道:“待会儿大伙儿去前厅吃宴,你们随姑
慢些去,太太有话要问。”
顾倾瞥了眼内堂,正与林太太瞧来的目光对上。
林太太四十年华,样貌与林氏有五六分相像,母俩就连
也是如出一辙,为
严厉要强,凡事不肯饶让。
约莫过了两刻钟,大舅母便派来请众
眷移步
席。众
纷纷扶着侍婢婆子的手,陆陆续续朝外厅走去。
林氏被揪住手臂狠狠拽了一把,回过
,见是自家长姐,一脸严肃地给她打眼色。林太太仍坐在原来的位子上,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没来由地叫
心生不安。
片刻屋中便只剩下韩老太太、林太太、林氏及她们身边得力的婆子侍婢。
顾倾和忍冬站在外,听得屋里传来一声厉喝。
“跪下!”
隔着滴溜的帘幕,只见林娇桃红色的身影直直跪落在地上。
顾倾和忍冬是她的婢子,没道理主子跪着,她们却好生立在外,两
也忐忑地跪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林太太翻手抓起茶盏,作势朝林氏脸上泼去。到底念着林氏诚睿伯府五的身份,伤了
脸不得体,才恨恨地收回力道,将那茶盏死死扣在手里。
“从前五爷在外任上,我便劝你随他一并去,你非要与我拧着左着不肯听服。好,也许你是想要个贤淑仁孝的名声,替他守着病重的亲娘和年迈的祖母,也由得你。可你,可你……”
林太太伸指,重重地戳在林氏额上,“都回了家进了屋,你还留他不住,你……简直是废物!”
林氏听着母亲不留面的斥责,额上被指甲剜得
了皮,却半分没有觉着疼。她的脸面尊严,早就被母亲当众撕成碎片,跺得稀烂。
每一回见到母亲,耳中听到的,便只会是这般咒骂侮辱,怪她蠢笨无能,不能赢得薛晟的欢心,不能生养子嗣,替薛家开枝散叶。怪她枉费娘家的悉心养育,不能给林氏一族带来任何助益。
闺房之事被拿来翻来覆去的剖析盘算,薛晟一年留宿几回,夜里有没有叫水,这些最私密羞耻的琐事,就是母亲林太太最为看重的全部。
她曾试过动手把那向母亲告密的找出来,打杀过几个不服管教的婆子,也撵了几个不忠心的婢子,可时
久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脱母亲的手掌。她生在林家,注定一辈子要为林家谋利。
“好了好了,小声些,别给听了去。”韩老太太劝住林太太,拉着林氏的手命她站起身来。
“孩子,你跟五爷到底是为什么怄气?你娘不是故意要跟你发脾气,她是替你着急。眼看你嫁到诚睿伯府有五年了,几个妯娌里,只有你还没个动静,亲家太太、老太太虽面上没言语,难道她们心里不嘀咕?”
林氏默默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眼泪始终含在眼圈里,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给瞧见。
“你年纪轻,模样又好,五爷离了你这些年,乍相聚,难道就没半点念想?男家哪有那么难哄,你到底是怎么开罪了他,你细与你娘跟外祖母说。”
林氏挤出一丝笑,喉咙里哑发疼,咬着牙涩涩地道:“我也想知道,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开罪了他。这些年——这些年我也早受够了!是,是我无能,是我蠢笨,学不会笼络男
的心。母亲若实在看不过,今儿二舅母推上来的那些个妹妹里
,选上几个乖巧得
意儿的,嫁进来替我伺候五爷罢了!”
此语一出,林太太勃然大怒,姊妹几个同嫁一,那是
落户不要脸面的做派。林氏再如何不济,祖宗们留下来的荣光还在,纵是里子早就空了,外
也必得做出个高雅的姿态来。
“混账!”林太太再也压抑不住怒火,起身揪住林氏袖子,一掌甩到她白皙的脸上,韩老太太喝止已经不及,婆子们一拥围上来,拉开林氏相劝林太太,“太太息怒,太太息怒,待会儿姑
还要见客,姑
是薛家的主子
,给
瞧见脸上的印子还得了?”
慌忙去瞧林氏的脸蛋,见秀美的侧脸上红了一片,急着叫拿凉透的巾子过来敷面。
顾倾和忍冬都跟着奔进来,顾倾翻出手帕,在屏后的水盆里浸了浸,拧得半,凑到林氏跟前,抬手替她捂住被打过的左脸。
林氏心里酸涩难言,别过强忍泪意,可羞耻不甘的眼泪仍是决了堤,瞬间爬了满面。
“疼不疼?”顾倾红着眼睛,空着那只手轻轻拍抚着林氏的肩背。
林太太自知过火,打完那一耳光,心底的怒气也消去不少,目光掠过在旁忙着换水换巾帕的忍冬,落在细声安抚林氏的顾倾身上。
“这丫,就是新提上来那个?”
视线落在面上的一瞬,顾倾就已经有所察觉,她没有抬,目光和注意力始终仅放在林氏身上。
一旁的婆子笑道:“正是,这丫是太太房里负责看炉火的邓婆子的
儿,跟她姐姐顾尘一块儿被卖到咱们家的。随姑
出嫁那年,才十一二岁,倒是个有造化的,得了如此重用。”
林太太抿了抿唇,将顾倾上下打量一番方收回目光。
身上那抹沉重如水般的压迫感散了,顾倾在心底浅浅舒了气。
这场豪赌她以己身为筹码,退不得,输不起,步步算计,处处筹谋。她不知道等着她到底是什么,既然已经开了,就只能硬着
皮走下去。
第4章
三后,薛晟随驾回城。先行前往福宁堂向老太太请了安,才与长兄一道进了大夫
的院子。
南窗炕上,林氏和大杨氏分别落座两端,大夫
病容憔悴,见两子联袂而来,不由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来。
“这趟出城累坏了吧?来,快坐,给娘瞧瞧,又瘦了没有?”
大夫子心切,全没当薛晟是个早已成家立业的大
,翘首等他近前,捧住他线条硬朗的下
,细细端详他的脸。
薛晟在外寡言端肃,处事狠辣果决,此际耐着子任由母亲磋磨,惹得杨氏和薛诚等
抿唇偷笑。
屋中气氛轻松愉悦,母慈子孝说着体己之言,林氏坐在一隅,觉着自己始终都是个外。
正这般想着,大夫的声音朝她的方向传了过来。
“快去见见你媳儿,你才从任上回来没几
,又接连外出许多天,你媳
儿茶饭不思念着你,回来怎能连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