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宁不回话。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顿了顿,他又说道:“明一早,我要回军营去,但你这般样子,我放心不下,明
,我会带你一起走。”
薛宜宁终于有了反应,静静看向他。
他说道:“你可以亲眼看着我们的士兵,夺回孚良城,这是你的功劳。”
她没说话。
似乎是又想起了裴隽,她闭上眼,眼中滑出两行泪来。
骆晋云在房中榻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天未明,就整装出发前往军营。
此行只带了燕儿一个丫鬟,与薛宜宁一同坐在马车内。
出了凉州城,再往西行,烟渐渐稀少,沿途偶尔竟能看到尸体和就地掩埋的新坟。
那是没能走到凉州城的战流民,或是病死,或是饿死,永远地留在了异地他乡。
晌午时,他们到了军营。
因孚良被占,主将营帐往后移了数十里,到了离凉州更近的阳川镇。
骆晋云离开军营已有一一夜,此时一到便召集部将商讨
后续作战事宜,只能让燕儿先带薛宜宁在他营帐中休息。
此地比凉州还冷一大截,燕儿让她坐在床边,见帐中有碳盆,只是没火,便自己去想办法生火。
待火生起,有伙军送来一碗羊
汤饼,说是大将军吩咐,专门给夫
做的。
那羊汤饼一送进来便是香味四溢,冒着热气,燕儿连忙道谢,然后将汤饼送到薛宜宁面前。
“夫,吃一
吧,再不吃,难不成你是要饿死自己?”
薛宜宁如之前一样,不说话,也不看她。
燕儿无奈将碗放下,只能担心又无措地陪她发呆。
碳火缓缓燃烧,让营帐内越来越暖。
天色渐暗,外面也沉寂下来。
燕儿坐着坐着,不由就觉昏昏欲睡。
就在她靠着床边睡着时,外面突然就响起一阵雨声。
原上的雨,原来是另一种声音。
薛宜宁一动不动看着帐帘外,不由自主站起身,走向外面。
夜幕早已降临,营帐外,是一个又一个营帐,连成一片,除了远处冒雨巡逻的士兵,再不见一个。更多小说 LTXSDZ.COM
她站在营帐外,仰起,任雨冲刷着自己的脸。
那戴黑纱帷帽的身影,时时浮现在她眼前,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仍在她耳边萦绕。
从赠她琴谱开始,他知道她,可她不知道是他。
她后悔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她明白,一句话都似一把刀,一刀一刀捅裴隽的心房。
最后他问她,是不是与骆晋云伉俪,并不再怀念前尘往事,不再怀念大越,也不再怀恋他。
带她去福州,是不是他的一厢愿。
她最后悔,她竟然承认了。
为什么要承认呢?为什么不愿多说几句呢?
她当然不是,那时她想的只是凉州,只是这片江山和百姓,丝毫没想到其他。
他在问她,是不是时隔三年,她已忘了他。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给了他那样一个无的回复。
他该是怀着怎样的悲痛与绝望,才会选择死去?
她甚至都没能好好看他一眼,她以为那是个不相的
,以为那是个为自己功成名就而陷江山于危难的
,所以她不想多看……
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她以为她有足够的力量去承受上天赐予的一切痛苦和灾难,可时至今,她才知道不行,她做不到,承受不了。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裴隽的死,不知该怎么赎自己的罪。
边城的天,如此寒冷,边城的雨,如此冰凉。
当雨水浇透衣服,冰凉浸肌肤,整个
冻得失去知觉,心中的悲痛被身体的痛苦所掩盖,她才终于觉得似乎好受了一点。
就好似痛,便砍断了腿,那样只有腿疼,
痛便不那么强烈了。
骆晋云回来时,薛宜宁就倒在营帐外的地上,
发,衣服,都在
地的积水中泡着,脸白得似乎这不是个
,只是被
丢弃的一只
偶。
“宜宁!”他立刻将她抱起回营帐,此时燕儿才因他这声急呼而醒过来,见他怀中湿淋淋淌着水的薛宜宁,脑中一懵,已忘了要做什么。
骆晋云将她往床上抱,立刻吩咐道:“快去叫军医!”
燕儿连忙出去,冒雨去打听军医在哪里。
薛宜宁醒来时,一睁眼便对上骆晋云的目光。
已是半夜,营帐中燃着三盆碳火和蜡烛,热得要淌汗,燕儿早已不知去向。
他看着她问:“你想自杀殉,随裴隽而去?”
薛宜宁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在帐外淋雨。
此时雨已经停了,外面寂静无声。
她却不由自主就哭起来,好不容易开道:“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将军已容忍我太多,我只是……我不知该怎么办……”
一一夜没开
,她连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也挤不出力气。
但她知道自己有多无理,有多过分。
裴隽是南越重臣,他还曾设计要杀骆晋云,而此时,她竟因裴隽的死伤至此,而她明明是他的妻子。
可她真的做不到。
她似乎才是这世上最不该活着的,她对不起裴隽,也没做好骆夫
这个身份,她是如此的一无是处。
骆晋云将她从床上扶起,紧紧搂怀中。
“你没有不对。”他说:“裴隽死了,这本就是让你难以承受的事,更何况你觉得,他的死是你造成的。”
因为他的话,薛宜宁再次号啕大哭。
她没想到,骆晋云竟能懂她心底的悲痛。
她似乎溺水的找到一块浮板,不由自主伸出手去,将他攀住,让自己靠他再近一些,渴望汲取一些他身上的力量。
骆晋云继续道:“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本可以选择继续自己的计划,联合外族与石荣,杀了我,带你回福州,用半壁江山的战火换自己的心愿。但他自己放弃了,不是因为你反对,是因为他的祖训,他的良知,他所读的圣贤书不允许他这样做。
“就算他当时告诉你他的身份,你也不会同意对不对?所以,不是你害死的他,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薛宜宁在他怀中哭道:“可我竟没能认出他,竟没看出他生了病……他会设这样的计策,一定是因为我,他见我在骆家过得不好,和我说要重回京城,要娶我……要不是这样的承诺,他根本不用如此着急……”
她一向知道,就算骆晋云知道自己心念裴隽,也不会容忍她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可这一刻,她没有办法,她承受不住,只能将心中最痛楚的事说给他听。
他成了她唯一能倾诉发泄的地方。
骆晋云抱着她,很久说不出话来。
她和裴隽在薛家后院中相拥的形又浮现在他眼前。
只有裴隽才能给她温暖和幸福,她做他的妻子,在他的家中,大概都算受折磨。
她哭道:“我只是恨,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