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
被皇帝配了个看小孩的任务，只能在后
陪着阿努格东看西逛，还得分一半看着前主子，难得地没什么力在皇帝耳边发牢骚。皇帝瞧他少见地左支右绌，也没什么帮他的心思，只带着身侧郎君，一边晃悠一边叙话。
“这句我听过。”阿斯兰回了一句，“是
幽会。”
“是啊。”皇帝于是点点，“上元节有灯会，相约出来游园赏灯一整晚，也是民间男
相看相约的
子。”一个扛着糖葫芦的贩子过去，被她叫住了，“来一串。”她看了阿斯兰一眼，“还是两串吧。”
“好嘞，六个铜板。”那贩子收了钱，取下两串糖葫芦，“娘子小心，天热，糖化得快。”
“好。”皇帝随手递给阿斯兰一串，“你也尝尝。宫外的小吃比不上宫里细，但也有些风味的。”
“……哄小孩子的玩意儿。”青年正将零嘴递回给皇帝，一回见着她手上那串已经给了阿努格，小少年正举着竹签咬下一颗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谢谢……谢谢娘子！”
他手上那串一下就变得烫手起来。
阿斯兰拽了皇帝回身，用力将糖葫芦塞进她手里：“你吃吧。”可惜皇帝没有要接的意思，反拽了他的手去，就着手咬下一颗果实。
“……你们汉不是最重礼数，这样不算不检点么。”阿斯兰瞥见道旁的丝线摊子，炸糕摊子，画糖画儿的，捏面儿的，还有稍远些的茶铺布行瓦子戏。灯火通明的，照在狭窄的青石板路上，更显得路面崎岖。
于是身侧子便笑出声来，“自家夫侍递来的零嘴，吃些算什么失礼？”她略掩着唇，透着掌心外缘还能见着略微鼓起的
腮，想来还有些没咽下的，“旁见了只会说，妻侍恩
，房中和睦。”那双杏核眼微微弯起，黑白分明的眼仁里映了几星夜市灯火。
“你说是合作关系。”
“你想是什么呢，”皇帝只牵着他手笑，“总之我是要对你负责的。你若不愿，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只顾着你周全也便罢了。”
阿斯兰沉默下去。皇帝似是不在意他的答复，不过是夜市中行如织，怕他生地不熟的走丢了那般，只牵着手不放开，却也不甚留意他的态。她惯于被簇拥着伺候着，自然也习惯了在前半步，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
毫无防备。
串山楂果子的竹签戳在掌心里还有几分疼。阿斯兰收了手来，自己咬下一颗果子。不出所料，外边儿玫瑰糖浆的清甜才过去，便是一阵倒了牙的酸。
直教想丢了开去。
可皇帝再回看时，便是小公子咬紧牙关吞咽山楂果子的场面。
“你不吃便不要勉强。”皇帝接下了串，一串六粒还剩下最后一粒，“自苦什么呢。”她咬下这最后一粒，随手丢了竹签，“不喜欢，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走到河边，她忽而顿住了脚步。
“回去吧。”皇帝骤然停下，看着桥那边高挂的灯笼，“那边就没什么可看了。”
河上花船密布，缓缓顺着水流行往下游，还有揽客的小郎冲着贵抛洒花瓣，留下几分笑貌。“娘子，市中无趣，不如上画舫听曲泛舟呀……”那小郎声音悠远，作艳丽打扮，笑里还掺杂几分脂气。
有些庸俗了。皇帝暗叹，若是南风馆里的几位名角儿，譬如纯生、青阳、桑陌之流，总还有些格调，不至于这般直白揽客的。她不禁瞟了一眼身侧青年，看来今儿若想春风一度是不行的了。一下又不由惋惜。
“那边有什么不能去？”谁知这小郎君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要问这么一句。说着还提了脚想往对岸去，“我看也是亮着灯开门的。”
皇帝赶忙拉住了，“那边是勾栏……”一下想着这外族约莫只当是正经戏台子，又补了一句，“很有些风月场所，烟柳巷陌……玩小倌的。”最后这句实在很对不住多年修养，饶是她从前在军中荤话说得惯了，如此直白铺叙而来到底有损颜面。
阿斯兰到底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闻言也有些讪讪，面颊上染了薄红，“原来是……”又收了回身，“回宫么。”
皇帝正要点，下游驶回来一
花船，远远地便听见唱，“兽烟盘，金麟形影单。丝帕歌留九张机，高烛烧尽小重山，长恨倚阑
”，《忆江南》的牌，琴音悠远，曲调惆怅，声清越。
凄凄切切，诉尽孤苦相思。
皇帝听得脚下发沉，正想拉了阿斯兰离开，没想到那花船已到了脚下，一个小童出来打了个千儿道，“张娘子许久未见了，我家公子请您上船吃酒呢。”那小童觑了眼阿斯兰，只笑道，“只是吃顿酒，也没甚不便，想来这位郎君不会不允的。”
见着皇帝动摇，里早传了声儿出来，“燕娘怎还不来呢，上次燕娘留的新词
家可是练熟了，燕娘听着不好么？”
她在外惯借父族张氏之名，倒转表字，便作张如燕张二娘子，只几个相好的倌儿敢如此僭越，狎昵呼作“燕娘”。
阿斯兰忍不住啐了一句：“无耻。”
皇帝一下进退两难，微笑道，“可是你家公子被公公为难了？今怕吃不得酒，替你家公子打点些却是无碍的。”
“燕娘……”那公子当时听闻了皇帝在外之言，忍不住从船中探出身子来，衣襟半松，发髻微散，斜抱了一把蕉叶琴，困倚在船边，“燕娘，家是想你呀……旁的恩客家一瞧见你便都推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皇帝也不得不全了这公子面子了。“纯儿怎如此委屈自己呢，教公公为难怎么好？”纯生是红绡院牌，平素要见一面也难得很，若非他自己点允下，再出多少价也无用。若今说推了旁，只怕是半道上将恩客劝了去旁船上。
她正要往舷板上踏过去，却被阿斯兰拽住了肘弯，死死扯在岸上。
“你早上说，今晚会召我。”
“不过是吃个酒，此时回去也误了时辰，倒不如坐下吃一席，”皇帝笑，对上阿斯兰一双灰眸，“借了纯儿的地方宿一晚。”
法兰切斯卡本带着阿努格跟在稍远些的地方，一听皇帝这话不由垮了脸来，放了阿努格赶上去，“我往哪去？”他意指阿努格。从前这两个狼狈为
的不知多少回同眠烟花，自然也不在意这个。只是究竟有个半大小子同行，宿在烟柳地方很不合适。
纯生见了这下便看出来这美貌蛮子不过是个偏房侍子，若是正夫郎必不会遭如此提议。至于后那金发仆侍，想来更是没名没分的了，便笑，“若几位郎君不嫌弃，家花船倒净，不会教郎君们宿在花楼里，平白污了名声。”他瞧着皇帝，“家自知是勾栏里，比不上郎君们清白，也配不了燕娘，就只是吃一回酒，解了家相思之就是了……”
小公子说着，一边已是自伤身世，黯然垂泪，瞧得心都化了。
“伥鬼作胎的下贱东西，没得廉耻之心便罢了，还要攀扯清白儿郎下水。”不知什么骂了一句，听得船上纯生一僵，抱着琴泫然欲泣，作了那送去的行状来，“是纯儿贪多了，燕娘快走吧。”
阿斯兰只觉这好骂，听得心下舒坦，不料皇帝反起了怜之心，道，“纯儿落在这处也非本愿，今不过是一顿酒，有何不可呢。”她握住阿斯兰手腕，轻轻一拨便教他松开了，低声道，“此时回去只怕成了夜叩宫门，你们不若去长主府睡一晚。”
“放自己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