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索尽兀地亮起灯火。
溟沉从竹筐里迈出来,早已有等着接他。商成海依旧裹着那件漆黑斗篷,微微俯身行礼,倒是将旁边的红翡看得一愣,原来这只鬼煞在
海都,竟然这么吃得开?
“你们来做什么?”
“都主命我们来帮一帮小都主。”
“我不需要你们帮忙。”
“未必,听说那位凤公子已经回到了他原先的世界,想必就不会再轻易离开了。”商成海道,“可小都主在杨家庄里隐姓埋名,辛辛苦苦照顾了他整整三百年,总不该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都主便吩咐我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替小都主将抢回来。”
溟沉道:“我自己会去救他!”
“小都主。”商成海提高声调,“都主有句话让我转告您,美就是用来被赏玩取乐的,不必过分疼惜,疼着宠着,反而乖张任
。只需要造一个漂亮华丽的金丝笼子将他们关起来,关久一些,再烈的
子也能磨平,到时候自然予取予求。
海都多得是调教驯服美
的手段,不管用哪一种,总归都要比小都主忙前忙后当狗的三百年管用。”
“放肆!”
一声巨响,惊得红翡丢了手里的帕子就跑,她躲到一根石柱后,眼睁睁看着商成海的脑袋被打得几乎前后翻了个面,又眼睁睁看着他吐出嘴里碎牙,将脖子缓慢而又艰难地转回来,含着一血说话,显得面容越发诡异:“小都主不必发怒,我只是负责传话而已。”
溟沉松开手,沉道:“以后把你的嘴放
净些。”
商成海取出一条手帕,缓缓擦掉了脸上的血,并不以为然:“小都主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海都的美
楼,难道就当真从没想过,将凤公子也纳
楼中吗?让大美
好好尝尝咱们
间至乐的销魂滋味,才不至于
费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溟沉道:“收起你的龌龊心思,我不会让旁碰他一根手指。”
商成海一笑:“自然,旁碰不得,只有小都主能碰,小都主若是不会碰,还会有许许多多师傅来教小都主该怎么碰,到时候,整栋美
楼都是小都主的,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溟沉缓缓抬眼看他。
商成海识趣:“好,好,我闭嘴,不说这些,救,先救
,小都主,这边请。”
众步
内室,红翡也小跑着跟了进去,她向来好心重,又天不怕地不怕,既然大家要合作,自然要将所有细枝末节都打听清楚,免得往后吃亏。
……
后山静室。两位仙尊仍在闭目调息,凤怀月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却被一双大手挡住眼睛。司危道:“静心,吐息。”
凤怀月缓了气,哑着嗓子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梦里七八糟,什么诡异场景都有。一会在高高兴兴地赴宴,一会又在被
捆起来抽骨,荆皮制成的绳子缠了满身,勒得处处是血痕,围在床边的那些
却说他们是大夫,急得凤怀月
大骂,哪有你们这样连脸都不敢露的大夫,况且我又没病,治什么治?
那些怪并不理他的抗议,只继续用镊子将沾满血的骨
一颗一颗地剔出去,再全部装
一个红玉制成的匣子里。这处房间似乎并没有窗户,只燃着一排又一排的白色蜡烛,凤怀月心里焦躁极了,伸手想去抢自己的骨
,却抓了个空,就这么猛地从梦境中跌出。司危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凤怀月四下看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境,便松了
气,又没什么力气地问:“这是第几天?”
“第五天。”司危替他擦汗,“还有四十四天。”
凤怀月立刻痛苦得要死,长吁短叹往后一倒,刻理解了何为度
如年,还以为已经过去了半辈子,怎么到
来才短短四天。他全身汗湿冰冷,说不清是具体哪里疼,好像到处都疼,脑髓里也如同被打了钉子,手心麻脚心麻,心里痒却根本挠不到,再加上方才那个
七八糟的梦,一时间
绪到位,悲伤万分,索
挂在司危脖子处,扯起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依旧像个哨子。
两位仙尊:“……”
司危再度兴师问罪,皱眉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瑶光仙尊及时撇清关系:“三百年前,他就是这个难听至极的哭法。”
你又不是没有听过,这可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说:
阿鸾:睡觉中。
司危:他好我!
第39章
三百年不见, 凤怀月制造出各种惊动静的本事不减反增,所有
都被吵得耳鸣不止,最后还是得由司危出手,只见他祭出符咒, “啪啪”牢牢附在两位仙尊背后!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但此举其实很不妥当,因为不管怎么想, 该封住的都应该是凤怀月的嘴, 而不是别
的耳朵。
但好在两位仙尊可能是被吵晕了, 反应不过来,满心只觉这份寂静极为珍贵, 倒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余府弟子很快就从昆仑山扛回了一大根青竹,新鲜带着泥,葱郁粗壮,灵力充沛。彭流与余回一起动手, 用这根青竹炼出二十六块青翠灵骨, 第一时间送了后山静室中。
凤怀月被灌下一碗汤药,整个浑浑噩噩, 他趴在柔软的锦缎堆中, 并不清楚周围
正在做什么,只隐约觉得后背似乎又被利器剖开, “当啷”一响,令他再度想起了当
在那蜡烛暗房中的剔骨之痛, 于是手臂一撑就想爬起来跑路, 浑身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司危按住凤怀月的脊背, 亲眼看着带血的骨被一块一块取出来, 看久了, 甚至觉得那些镊子好像同时正在自己体内搅动,搅得所有筋脉都开始痉挛。他握紧拳
,想要压下心
掀起的混沌
绪,却反而“哇”地吐出一
血!
天玑仙尊眼明手快,及时一掌按在司危背部,送了两道真气过去助他定。瑶光仙尊也是心一惊,欲替他探脉,司危却将手收了回来,敷衍道:“无妨,斩杀枯骨凶妖时落下的旧伤。”
天玑仙尊不信这番鬼话说辞,方才他那两道真气,简直像是打了一个混
的无底
,对方明显也是伤重虚亏之相。司危倒不辩解,只在凤怀月肋间不动声色一戳,又麻又痒,成功将这哨子
戳出新一
的震天哭声!两位仙尊再度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想问的话也只有暂时咽回腹中,继续在隔音咒的帮助下,将那新的灵骨一一置
凤怀月体中。
……
三千市中。
溟沉看着挂在墙上的山水图,问:“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