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不及书写的凄哀余憾一并敛其中。
黑发已白, 事已衰, 他没在广莫天地中闯出他的豪
, 却已空泛地过完半生。江湖的后
迫不及待地冒出尖儿来, 将他们拍到底下。
一时间有千般感叹与万种欣慰。
总担心境失了陈氏这根巨木便青黄不接, 难以为继, 看来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造化,不必由他们这帮老家伙挂怀。
“你还有什么是没来得及告诉我的?”陈驭空惊魂甫定,说话的音调听起来怪声怪气的,“你们这里总没有什么龙的遗泽、龙的亲戚吧?”
倾风风轻云淡地道:“有啊。”
陈驭空尾音高扬:“什么?!”
“中龙凤算不算?”倾风指指自己,“陈氏在
境的威名,可不比龙脉来的小。”
陈驭空白白被她吓了一跳,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这小猢狲……”
倾风以为他要打,下意识跳开来。
陈驭空没与她玩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说:“倾风,陈氏也留有一剑,到时候,你看清楚。”
倾风见他表肃然,跟着正了正色,问:“怎么现在不用?”
陈驭空瞥向远处那些零零散散的妖兵。从最初群起而攻,到现在退避着绕行,士气衰竭、不堪一击,不屑收回视线,说:“还不到时候。”
倾风抬起继焰高指少元山,忍不住笑道:“怎么?师叔留的招式,能一剑开天辟地,扫四合吗?”
陈驭空一字一句道:“绝对会是你平生最震撼的一剑。”
倾风似懂非懂地点,心道蜉蝣还能练出什么花儿来?陈冀七剑蜉蝣她都见识过了,师叔这个“最”字,怕是要落空。
可惜自己没有遗泽,不能与他同成绝响。只能凭耐力尽量杀个够本,别最后给陈氏丢。
陈驭空挑了块石,席地坐下,说:“我磨会儿剑,妖境眼下该不会马上派兵来,你去看看你那几位朋友,或是坐下休息会儿。”
妖域已在崩坠之际,只剩下个疲力竭的百幻蝶。
林别叙方才匆匆一露面,现下又不见了。
倾风无从得知那蝴蝶藏在哪儿,若是奔着玉石俱焚,往
群扎堆的地方大开杀戒,也不是全无可能,思及此处,当即提着剑朝城外冲去。
少元山附近那片如万马奔腾而扬起的渺渺沙烟,到城外已飘定下来。只是隔着半座城的距离,似乎还能闻到那鼓在空中的血腥气。
数脱离队列,到前方的城墙顶部张望,始终看不穿那层沙雾,又不敢久留,返身小跑着回来。
陈疏阔拄着根长杖,一身削瘦的骨架撑着过于宽大的衣袍,看着稍烈一点的风就能将他刮走,走起路来却还是健步如飞。
身后男拉了拉他的衣袖,战战兢兢地道:“我……许是我在陈氏空活了几十年,这正常吗?”
陈疏阔胡须轻颤,木然地转过脸,问:“你说呢?”
男很想张嘴大吼,可此刻中气不足,咬着牙道:“我哪里知道!先生该不会是领着他们去掘龙脉的根了吧!”
地面不停晃动,似还有余波未停,正从地心处往外蔓延。百姓们惶恐不安,不明白不过几
的战局,为何能打出那么大的阵仗。
一会儿是天上了个大
,降下如瀑的紫雷。一会儿是地面叫什么东西轰开,快撕出条裂缝来。
嗓子早在先前的异象中喊哑了,连孩童也累得哭不出声,见几匆匆回来,迎着他们坐下,无力地探问道:“先生们,外
怎么样了?”
陈疏阔喉结滚了滚,见周围一张张面孔上满是不安,扯出个镇定的笑来,朗声与众道:“无事。妖域快
了,大伙儿就要能回家了!”
百姓们一时欢喜,又一时迷惘。
他们的家在玉坤城,而玉坤城陷落在此地已有十五年了,什么叫回家?境还有归处吗?
陈疏阔又宽慰了众几句,叫负责分派粮食的几
将
粮分发下去。
同侪等他安排完杂务,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道:“炸得这惊天动地,那几个小娃没事儿吧?”
“你还叫他们小娃?”陈疏阔睨他一眼,胸腔随绪剧烈起伏着,压低了嗓子道,“你见过哪家小娃,能把龙脉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