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怕生也不怕死
叫徐生的这个鬼显然对我有很大的意见,然而我并想不起来生前何时得罪过这种半大的孩子。『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做宰辅的时候我简直叫一个树敌无数,害死过的数不胜数,除了我亲手了结的
,其他的
我压根就没有印象,谁知道这孩子是哪个死不瞑目之
的五服。
我懒得再想,做鬼了之后我几乎所有事都懒得想。当务之急是找到长命灯赶紧投胎,活着的沈弃结的恩恩怨怨,关我死了的什么事。
月生沧海,霜洒庭院。我趴在沈谊床,仔仔细细地确认她已经哭累睡熟过去,才按照徐生教我的方法,倏地飘进沈谊的脑子里,进
她的梦境间。
疼!
疼疼疼疼疼!
灵魂像被撕裂一般,我捂住心,腿间一软,几乎疼的要跪倒在脚边的白雾里。这下我确定,十足十的确定,徐生这小子一定跟我有血海
仇!刚一进来,我就感到不对劲,通身的白雾包裹着我,让我几乎无法动弹,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就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上仿佛长满了窟窿,要命的白雾使劲地往我身体里钻,仿佛要把我整个
……整个鬼开膛
肚。
这跟徐生在外面,环着胸一脸无所谓的跟我说的“你就进去,把你想说的话赶紧说了,就托完梦出来了”一点都不一样!
我咬着牙,努力地在一片白雾中刚站稳,就看见雾后面影影绰绰地露出沈谊的身形。这丫从记事以来就我一个亲
,怕是也从来没见过托梦这种场面,瞪大了眼睛朝我看过来。
“阿……阿哥!”
“……”
不是我沉默,是我发现,我张了,竟然发不出声音。喉咙里仿佛也是那团雾,堵着我一句话也不让我说。这叫托梦吗?啊?!不让我动也不让我说话,这托哪门子梦,这不就是把我能转眼珠子的尸体放进来让
再看一眼吗!
沈谊还在努力地向我靠近,我们之间仿佛有什么过不去的天堑,让她的每一步都显得非常吃力。她嘴里还在喊着:“阿哥,是你吗阿哥?阿哥是你回来了吗?阿哥,你理理我,你理理小谊啊哥哥!阿哥……我害怕……你别走……”
沈谊在梦里也哭的肝肠寸断,我看的不忍心,捂住心死死地闭着眼睛,续着一
气用足了力往外喊:“沈……谊……”
感谢天感谢地,我总算是能发声了!
沈谊听到我的声音哭的更加厉害,努力地想走过来。我却来不及欣喜,捂着胸咳血一般地往外蹦字:“沈……长……命灯……我……”
我是想问沈谊,长命灯到底是不是她给我点的,然而半句话还没说完,我就感到心猛地一凉,像是所有心血都被耗尽了一般。周身的白雾也不再缠绕着我,反而化成一层立挺的屏障,“嗙”地一下就把我弹了出来。
我捂着胸,像被
扔出来一样落在地上,扶着桌角大喘气。
那无声无息桎梏我的威压终于不复存在,我一只手撑在地上,扭
去看悠闲地倚在床
的徐生,讥诮地勾起唇角。
“这就是你说的,”我指了指床上满大汗陷
梦魇的沈谊,“好办法?”
“亡者与生者对话,什么办法不需要付出代价。”
徐生朝我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来扶我的意思。他那六岁稚童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截然相反的沉灵魂,我很不喜欢。尤其是他语气里含着刀子流露出一点
诈的时候,像极了坐在皇位里高高在上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给我下陷阱的梁宴。
一样的惹讨厌。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准备一鼓作气再给沈谊托一次梦。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我必须赶快弄清楚那盏灯在哪,间讨
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可是,只能托……托一次梦,一次一……一个。”
里
气的声音传来,我的衣带又被
扯到手里。我低下
去看,刚才眼冷漠清明的小鬼此刻变的黏黏糊糊的,扯着我的衣带往我腿上靠。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便是……弟弟徐楚了。
跟他那个刻薄的哥待了半天,我简直是想念死这个咿咿呀呀的小鬼了。鉴于徐生虽然不在但还能听到看到这一特异功能,我并没有冲上去对着小鬼的脸一顿揉,只是问:“一天只能托一次梦?还是一个
只能托一个?”
小鬼扯着我的衣带摇了摇:“一天,很多很多,一
一……一个。但,但是,要费阳气,阳气没了,你就,你就会……”
小鬼指了指我,又比了个飞的姿势。我艰难地理解了一会儿,结合上下文,猜道:“魂飞魄散?”
小鬼捣葱一般地点了点。
不愧是我,文曲星,阅读理解满分。
行,我大致懂了。我要找灯就得给托梦,一天可以托很多梦,只要对方在睡觉。但一个
一天却只能托一次梦,譬如沈谊,我给她托了一次今
便不能再托第二次。并且每一次托梦都要耗费阳气,阳气耗尽我也就不用想着找灯投胎了,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以前听街边卖花的老提起过,刚死的
身上阳气重,越往后阳气越淡,等到阳气没了,就是真真正正离开
间了。
我不怕生也不怕死,唯独怕魂飞魄散不得回。这辈子身不由己罪孽
重的事实在太多,可我依然奢望下辈子能去看九天揽月,在江南的醉春风里酣然
睡。
所以我必须去托梦,也必须找到那盏灯。
“走。”我拍了拍手上根本没有的灰,轻车熟路地拎起徐楚这小鬼。“下一家,我们去状元府上喝喝茶。”
第4章 沈大不容易
京都十年估计都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但凡是个祈福的,能上香能供灯的寺庙道观里,大大小小全亮满了灯,香火不断,味浓的飘到十里开外我都还能跟着再打一个嚏。光是庙宇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百姓也不知道跟着起什么哄,几乎家家户户都供着灯和画像,感恩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
磕的比过年放炮还响。
我倚在京都最大的隍城庙门,一脸菜色地看着沈谊、新科状元段久以及我的死对
礼部尚书韩章各站一个方位,各自嘴里念念有词。
沈谊喃喃着:“阿哥给我托梦了,阿哥想要长明灯,我要让京城亮满长明灯。”
我的同僚兼好友段久,拿着笔边写边念:“承德十三年,冬,夜。故友
梦,与吾洽谈,心念百姓,寄魂灯上,流连不舍,声嘶气竭……《游园惊梦——宰辅篇》上,完。”
韩章拉着小厮在一旁恶狠狠道:“昨晚我竟然梦到沈弃那个诈小
了!他嘴里念念叨叨什么灯,听着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你去,悄悄地,把离我们府上比较近的那几家庙灯全给我吹了!”
“……”
我嫌弃地捂住了脸,即使知道没有能看见我,我也不想承认我跟面前这三个
有一丝一毫的牵扯,更不想承认这就是我耗费了大半身阳气托了一晚上梦的结果。
丢!实在是太丢
了!
想我堂堂宰辅,清风朗月半生,无欲无求是多少文墨客对我的夸奖,死了却因为一盏
灯闹得满城风雨!现在
尽皆知前宰辅到处托梦跟
说要一盏灯,满朝上下但凡是个消息灵通的,都要在路过相府门
时,假装掩面啜泣,再感叹上一句:“沈大
不容易啊,死了连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