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卿将衣服抛在我头上的举动只是玩笑性质,但是我却打起了全副精警戒着,因为那件衣服遮住了我的视线,要是慧卿──或者是其他人,例如像那个『中州剑』──突然朝我发动突袭,我如果不警戒着一些,很有可能身上就被穿个透明窟窿了。
衣服砸在我头上,滑落下来,落在我手中,慧卿似笑非笑的美丽面庞又重新映入我的视线当中,没有人朝我发动攻击。
「怎么了?耗子?那样看着我?」
见到我直盯盯望着她,慧卿微红了脸,娇嗔着。「还不试试看这件衣服能不能穿?」
「但是,师姐,你不回避一下,要我怎么试穿这件衣服?」
我故意装出一副有点不知所措、非礼勿动的酸秀才德性。「难道当着师姐的面试穿?这样也太唐突佳人了吧?」
「死……死耗子!」
慧卿这才发现,直盯盯地看着一个男人换衣服是非常不得体的举动,脸一红,一跺脚又出门去了,还赌气似地用力拉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一等慧卿出门,我立刻快手快脚地换上那件青布长袍,长袍有点太小,穿在我的身上稍嫌紧绷了一些,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真正令我担心的是,我之前以『太阴教教主』的身分露面活动的时候,穿的也是类似的衣服,会不会有人看到我穿上这件长袍以后认出了我来?
还是不要穿这件长袍好了,有点危险:等一下慧卿问起来,说衣服不合身就得了。
「喂,耗子,衣服合身不合身啊?」
谁知道我正要把长袍脱掉的时候,慧卿竟然推门进来了:害我一双手保持着要把衣襟拉开的姿势僵持在那边。
「咦?你干嘛?为什么要把衣服脱掉?」
看到我的双手拉着衣襟做出预备脱衣的手势,慧卿感到怪地问着。
「师、师姐!我还在换衣服耶!你就这样推门闯进来……」
「你衣服不是换好了吗?」
慧卿瞪着我。
「你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偷看?」
「谁……谁偷看了!你换衣服的声音那么大,聋子都听得见好吧!」
不知道是被我猜中了、或者只是单纯害羞,慧卿娇嗔着,一把扯住我的衣襟就向外拖。
「你听声音都听得出来我衣服换好了没?也许我只是衣服换到一半,你这样闯进来,我不就春光外泄了?还是说师姐你常常偷听别人换衣服,很有经验了?」
「没时间了,拜师去啦,死耗子!」
慧卿不和我胡扯,只是用力拽着我的衣襟向外拖。
「师、师姐!」
被慧卿拉住衣襟往外就拖,我根本没有办法换衣服:不过想想,要是真的被人认出我来,那大不了就是把嶽麓剑派给彻底屠个乾净就是了──当然,还要把这个长得似云烟的三师姐给抓回去好好『拷问』一下才行。
不过,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不要被人认出来,等到我把正道中人的底细摸清楚之后,为云烟复仇的行动才更有成功的机会。
前往大堂的路上,虽然有许多嶽麓剑派的弟子很惊讶地看着我,但是那并不是因为认出了我真正的身分而惊讶,而是因为见到慧卿竟然扯着我的衣襟、像拖死狗一般地拖着我向着大堂而去。
进了大堂,里面已经有许多的富家公子和跟随着的奴仆在里面了,旁若无人地交谈喧哗着:但是当慧卿扯着我的衣领进入大堂时,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哗,朝着我和慧卿看来。
然后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用猜,我也知道那些人会大笑,肯定是看到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被一个美女像是拖死狗一般、拉着衣襟拖进大堂里来。
「死耗子,你给我在这里坐好!」
慧卿扯着我到了一条放在堂中、给那些富家子弟们歇腿的长板凳旁,抓着我的衣领就把我推着向凳子上坐下。
「碰!」
屁股和板凳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好大一声碰撞声响。
「哇!」
我故意摸着屁股、假装屁股撞痛了而直跳起来。
「看那个酸秀才的窝囊德性!」
大堂内众人的哄笑声更是响亮了。
正当全场的公子哥儿都因为我的出丑而笑得前仰后合、不可开交,大堂后面突然转出了十几个嶽麓剑派的弟子,大部分是男弟子,其中有两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女弟子,每个人都是腰佩长剑,出来了以后就在大堂前方分左右两排站好,冷眼看着大堂中乱哄哄的富家公子们,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屑情。
看到那些弟子们走出来列队,慧卿也急忙离开我身边,前去加入那些弟子们的列队行列:而那些从慧卿进了大堂以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慧卿身上的富家公子们,眼光跟随着慧卿的移动而看到了那些腰佩长剑、有些杀气腾腾的嶽麓剑派弟子们,原本高谈阔论的声音突然之间小了下去,一个感染一个,一瞬间整个大堂就像是一个火盆被人倒了一盆冷水下去一般、热闹腾腾的气氛『嘁』的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大堂后又转出了一个青年男子:在我第一眼看到那个青年男子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去。
因为那个青年男子,就是在半年前率人追赶我师父萧天放的领头青年人!
当时我可是没有易容就和那个青年打了个照面,为了怕被他认出来,所以我立即低下头去:不过,我又想想,当时和这个青年见面的时候,我只不过是个穷小子而已,根本什么人都算不上,就算那个青年人认出了我来,他也只会记得我是一个在乡下耕田读书的穷人,不可能会把那个穷人和太阴教的现任教主联想在一起的,其实也不必害怕被他认出来。
再说,现在就算不见面,以后我也是要在嶽麓剑派待上好一段时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要被认出来,迟早都会被认出来的,现在躲藏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以我又抬起了头来,正好看到了慧卿那有些好的目光看着我。
「各位,在下是嶽麓剑派第十七代大弟子,刘振。」
自称是大弟子的青年刘振向着大家拱手为礼。「等一会本派掌门会出来与各位相见,并收各位为本派的弟子,将来我们就是师兄弟了,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刘振说完,向着大家又是一拱手:在场的富家公子们则是纷纷拱手还礼。
我表面上拱手还礼,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刘振就是当初带人追杀我师父的人,而他又是嶽麓剑派的大弟子,再加上个与云烟似异常的三师姐慧卿,那么我越来越肯定,嶽麓剑派在当初剿灭太阴教的时候绝对是处於主导地位,而这个掌门人很可能就是剿灭太阴教一切行动的幕后主使人。
一阵衣襟带起的细微风声从后堂传来,一个身穿葛布长袍、留着一绺短鬚、相貌英武俊逸的中年人从后堂走了出来,但是我却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即使我已经看到了那个中年人在我面前走着,那个中年人仍旧是没有发出一点走路的声音来!
虽然我所练的『无影迷踪步』和『凌云飞渡』这两项轻功也都是来去无声的功,但是这傢伙的轻功造诣比起我的轻功来可是不遑多让,就只差我展开轻功奔行的时候、不会让衣服带起风声,眼前这个人却还是带起了一点小小的风声。
如果把『凌云飞渡』和『无影迷踪步』与嶽麓剑派轻功之间的高下优劣也考虑进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