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三异
同声地道。
扮作客商的一行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三三两两的行,各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
沿途的房子也低矮不堪,皆是泥糊的,上面压着早已腐朽的茅
或者麦秸秆。
平原地带,少木材,不多的茅和麦秸秆都是用来引火做饭的,用来翻修屋顶都是需要犹豫的。
他现在这会终于明白西漂青年白居易,抱怨“居长安大不易”也不愿意返回故土。
哪怕是被贬,还发出“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的乡土文青的感慨。
这么落的农村,任谁都不愿意待!
林逸在一处屋前停下,门前玩泥的孩子看到后,吓得直接躲进屋里。
门前有个水缸,里面的水浑浊不堪,甚至还发出了一臭味。
林逸皱眉道,“此地如此缺水吗?”
罗汉道,“此地连年旱,卖儿卖
,早已是常事。”
有句话他没敢说。
和王爷加赋,更是雪上加霜。
“难怪田地荒芜!”
眼前正是春耕时节,林逸居然看不到有农忙的!
这令他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下过两场春雨,按说种倒是可以种的,”
罗汉犹豫着道,“只是……”
“只是什么?”
林逸叹气道,“你自己就是农户出身,别吃了两天饱饭,就歪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只管替他们仗义执言。”
“是!”
罗汉终于咬牙大着胆子道,“王爷仁慈,如今禁止土地兼并,按,都有五亩地,可是分到的皆是沙地,盐碱地,至于那些良田早就让有钱
给分完了。
就是这些盐碱地,大家都种不起啊,连种子,农具都没有,春耕是不用指望的。”
林逸皱眉道,“不是可以从官府租借吗?”
罗汉摇道,“那是官府趁机敛财的路子,哪里会便宜百姓,一年十几文的息钱,农户压根就不敢租借。”
“这么贵?”
林逸咋舌!
按照现代的算法,一年就是百分十几的利息!
这是高利贷啊!
“.......”
罗汉讪笑,“王爷英明。”
看着王爷盛怒的样子,他不敢再多说。
林逸咬牙切齿的道,“德恩的知府是何?”
“启禀王爷,德恩知府乃是蒋沛。”
回话的是潘多。
林逸道,“蒋沛,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蒋沛乃是水师提举蒋侃大的亲弟弟,”
潘多想了想,又接着道,“他在南州拿到了小学毕业证后,何吉祥大抬举他为德恩知府,此
民如子,甚是勤勉。”
林逸道,“那此地怎么就烂成这个样子?”
“王爷,”
潘多苦笑道,“蒋沛乃是南州,此地官吏盘根错节,关系错节,为了避免引起民
,一直是小心谨慎。”
林逸恨声道,“前面你们才说了,有驻军,有大炮,都是吃素的吗?”
潘多小心翼翼地道,“各地官吏一直积极响应王爷的维稳政策,要是之过急,
坏了本地的商业体系,物流体系,商旅不通,建设更不易。”
他说的话都是和王爷曾经说过的!
“放!”
林逸气急败坏的道,“再烂还能比现在更烂!”
他初到安康城的时候,确实说过这些话,如今已经广为流传,成为各地官吏的办事指南!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初到三和的时候,三和百姓固然贫苦,可好歹有水喝!
往老林子里,往河里,好歹能凑合着活着!
吃不饱,但是不至于饿死!
所以,他对王成、梁根、燕葵生、胡板泉这些地主老财都是网开一面的!
最主要的是,三和的经济和物贸往来全是这些把控的!
把他们给弄死了,三和就真的成了死地了!
可冀州不一样啊。
离安康城这么近,他一声令下,政策倾斜,两条腿的多了去了!
不敢说商旅往来不绝,起码不会像三和那样,物贸中断。
宋城道,“王爷说的是。”
他很少见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本王教你们的哲学全白教了,”
林逸很是无奈的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没有一个能灵活用的。”
他懒得再多说,继续往北走,一路卖儿鬻的凄惨景象,他实在不忍再多看。
走到半途,折返去了德恩避暑山庄。
无心喝眼前冰镇的莲子粥,只是一脸愁苦的道,“我只想过岳州难,洪州难,没想到这冀州会更难。”
他实在想不通,他当初是厚着脸皮对冀州加赋的!
“王爷息怒!”
得到和王爷盛怒消息的何吉祥直接来奔德恩,跪在堂下,悲恸的道,“此乃不可不为之举!”
林逸闭目道,“什么叫不可不为?”
“王爷,”
何吉祥一字一句道,“塞北战事紧急,岳州、洪州糜烂,无赋税可收,永安、吴州江南之地,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有这冀州,近在眼前!”
“嘿.......”
林逸算是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冀州倒霉就倒霉在离安康城太近了!
这也是错?
“冀州免赋三年!”
林逸沉声道,“再把今年海贸的银子拿出来一百万两出来,赈灾!”
最可恨的还是自己,因为自己的无知,就同意了何吉祥加赋的请求!
何吉祥高声道,“王爷英明!”
“此地贪官污吏,三司会审,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林逸站起身,啪嗒一声把手里的茶壶扔到地上,寒声道,“我说的!”